如果让几个月后或者几年后的花铭凡来评价的话,那他今天所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开了这把游戏,当然,对于今天的他来说,开这把游戏是他这一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8月31号,暑假的最后一天,即便已经到了傍晚,空气依旧闷热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天气预报半个月前就说要下雨要下雨,到现在连个雨点点都没见到,出去一趟就跟蒸了一遍桑拿似的,衣服随手一挤就能挤出水来,谁都喜欢躲在空调房里享受。
花家客厅,即便是空调冷气开到16度从吹风口呜呜呜地冒白烟,花铭凡依旧是汗流浃背,他盘腿坐在沙发上,上身挺直,神情严肃,手上嘴上动作不停,连珠炮一般嘟嘟嘟:“打野能不能切,能不能?能的话待会去把对面射手切了,他伤害太高了,留不得。”
“辅助有大吗?先探视野探视野,别被他们消耗。”
“射手法师先回家补状态,辅助占住龙坑视野就行,被发现就跑。”
手机界面上方,2:3的人头比显示双方正处于胶着状态,游戏已经进行了20多分钟,双方所有的防御塔都已经掉光了,已经来来回回不知道拉扯了多少次,可就是没能决出胜负。这次的对手很有实力,五个里面没有一个破绽,配合又好,花铭凡头疼的不得了。
很快来到了最后一波团战,双方都准备放手一搏,一波定胜负!
花指挥员一脸凝重,认真地做着战前部署,抬手拿起桌上的可乐罐子,把嘴里抽完的烟蒂吐进去。
可乐的所有人——花铭凡他八岁的妹妹花不语不乐意了,动画片也不看了就扭过头来抗议:“哥,我刚打开还没喝呢!”
花铭凡现在哪有空理她啊,仍在指挥着这场世纪之战:“待会打野切对面射手,辅助你一个大能控几个是几个,然后站在前面顶伤害保护法师射手,法师射手在辅助后面紧跟输出,我去绕后在后面打他们,必胜!”
花不语见抗议无效,朝花铭凡略略略吐了吐舌头,又开了一罐,结果还没送到嘴边就被花铭凡劈手夺走,咣咣咣给她灌完了。
花不语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第十万八千次萌生出要掐死花铭凡的冲动。
虚拟世界中,大战一触即发。
对面五人在中路集结,浩浩荡荡,灰尘滚滚地冲了过来,花铭凡一声令下,猫在草里的辅助唰地跳出来,见了面就送给对面五人一口千年老痰,好!好痰!好大招!对面五人全部被控,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花铭凡见状,立刻从后面草丛钻出来来了一波史诗级绕后,射手法师两人跟在辅助后面,铺天盖地的炮火瞬间倾泻而下。
打野也从旁边的草里窜出来,一套丝滑小连招行云流水,所有的攻击都打到了……对面辅助身上?他这一套技能下来,即便是皮糙肉厚的辅助也掉了大半管子血,但跟在辅助身后的对方射手还在活蹦乱跳,一格血都没掉,突突突一套技能下来,我方辅助壮烈牺牲。
没了前排顶着伤害,打野又没技能了,对面五人一拥而上,纵使花铭凡四人万般抵抗也依旧摆脱不了被团灭的命运。
正好兵线也上来了,对面趁此机会一波结束了比赛。
红彤彤的手机界面上,那个“失败”是扎眼得不得了,花铭凡返回界面,深吸一口气,没事没事,一场游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掉的分再打回来就是了。
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这可是他的晋级赛啊!本来能赢的就被那个老鼠屎打野给毁了!不行不行忍不了,大丈夫怎么能这么憋屈呢?必须举报!
他点击举报按钮,反馈信息立刻发了过来:未找到任何违规行为。
花铭凡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破口大骂。他又想了会,邀请刚才那个打野进了房间开会,还顺便瞟了一眼他的名称:我是你爹!
花铭凡直接笑了,还就是我爹?你个孙子过来坑人的对吧?
那人刚进来,花铭凡就开了麦,张口就骂:“我刚才让你切对方射手你是耳朵聋还是怎么着?这可是老子的晋级赛,就这么让你给搅黄了?你是属搅屎棍的吗?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碰上你这种猪队友?”
那人被骂了,心里也不好受,同样开麦怼回来:“你明明看到我技能扔错人了那为什么不上去输出?把对面辅助打掉点我们也许还有翻盘的机会,可你呢?缩在后面一步不敢往前迈,输了能怪谁啊?胆小鬼!”
花铭凡听了这段话,神情一怔,愣了两秒,倒不是因为那人说的有理,只是因为对面是个女的,虽然语气冲的能往外冒火,但依旧能听出来是那种很清凉很好听的女声,声线清晰,带着点月光般的清冷。
花铭凡使劲甩甩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变声器,肯定是变声器,这个打野肯定是个抠脚大汉,谁家女生打野啊?反正花铭凡没见过,所以他继续骂:“你自己技术不好切不到人,反倒怪起我来了?你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切不到人?还有,别用变声器,一个大老爷们装的娘娘们们的,你恶不恶心人啊?”
那人好像被他的这段话吓住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屁来,几分钟后退出了房间。花铭凡轻蔑一笑,为庆祝自己获胜又从花不语手里夺过她的第三罐可乐,仰头一口气闷了。
还没等花不语再次泄愤,花铭凡的那堆狐朋狗友就打来了电话:“凡哥,出来喝酒。”
喝酒,对于花铭凡这种不良少年来说是宣泄愤怒的最佳方式,他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用飞一般的速度跑到玄关换鞋。
花不语在后面叫住了他:“哥,你还没成年爸妈不让你喝酒,你那天喝得肝疼你忘了吗?”
花铭凡瞅了她一眼,脸上满满的不屑:“小笨蛋,爸妈的话你就那么爱听啊?你哥我的酒量,还怕它一个小小的肝疼?”说完他就穿好鞋,拿上钥匙就出了门,只留下花不语一个人孤苦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