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松合院,两人相对无言,云小花回自己的院子,他回房去。
卫子晋回到房,吩咐孙玉,“让丘先生去二房看看,陈年旧疾,尽力而为吧。”
孙玉应了一声,接着说道:“今日吕氏恐怕是针对新妇而来,往年分荔枝也有这一差,只是让新妇受了委屈。不过云娘子年纪虽小却是个坚强的,也没有因此与公子闹腾,尽平心气和的,难得有这气度。”
卫子晋垂下眼帘,唇角一抹自嘲的笑,她前世必须恨死他不能相帮吧,有些事不直白一点,她却看不明白的,这世他便做明显些,谁知她又不领情。
“除了针对新妇,也想一箭双雕。”卫子晋淡淡开口:“二房必然受那掌事蛊惑,嫁祸到新妇身上,这样她最近要做的事二房就无心去计较,只剩下三房,她比较好对付罢。”卫子晋冷笑一声,“把那掌事,还有吕氏身边的那位大丫鬟,以及今日碰过新妇的两名护院,全部发卖掉,所有这些罪人涉及的亲人也一并卖了,府里不留恶奴欺主的,你斟酌着怎么个卖法。”
“是。”孙玉领命下去。
是该好好整治整治,这些下人用太委婉的手法不长记心。
孙玉下去了,卫子晋的心情却不能平静,脑中总是想起她威胁那些护院时那股从容,她何止坚强,还极有主意,他有时候都感觉到有心而无力。
整个下午,卫子晋接连翻了几本,居然看不进去一个字,心里始终放不下,于是喊了一声:“杏雨。”
杏雨和含香进来。
“推我去她那儿。”
两位长期伺候他的丫鬟,深得主子的心思,上前推着他往前走。
今天莫名其妙掉入那老妇的圈套,想想就烦闷,云小花回了院中,坐在窗下左右不爽,绿离却在一旁默默地打扇,见她心情不好,便开解道:“娘子,别想这些烦闷的事了,要不要我叫小厨房做些点心过来?”
“不用了。”云小花叹了一声,“今日那新鲜的荔枝被那恶奴便这般贱踏了,想想就可惜。”
没想主子想的还是吃的,绿离本就心直,当即笑了起来,“妃子笑只不过因为前朝的贵妃才出了名儿,果真有那么好吃么,我看是不见得的,可有东坊香糖果子、蜜煎雕花好吃?可有西坊的西川乳糖、狮子糖好吃?”
云小花看她说得极顺溜,可她左提右提便是蜜糖罢,于是掀眸看她,“绿离,给你一盘糖得了,左不过你离不开糖。但那妃子笑必然不同,那味道是咱们吴兴郡买不到的,便是一般有钱人也未必能有的。”
说到这儿,云小花又忍不住叹息,“我为何命这么苦,嫁入这吃人的卫府,怎么就逃不过这命运,可怜我一个新妇,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要被那老妇掂记上。”
“娘子,可不能这么说,小心隔墙有耳。”绿离左右看了一眼,好在屋里只有她们主仆两人。
“我现在还怕什么,跟那老妇斗也不是一两次了,还怕两个下人把话传出去么,反正我这名声迟早有一天就要坏在她手上的,她那手段我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一个不小心就中套了。我为什么要嫁给卫子晋,我跟他简直就是冤家、是孽缘,上辈没干什么亏心事,这辈子也不放过我。”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流下泪来,她若是不嫁给卫子晋,若是能留在村里,找个庄稼汉子,两人夫唱妇随,那日子虽是贫苦了些,却是过得最轻松的吧,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陪在自己身边,不用每日对着那一宅子勾心斗角。
屋内静下来,屋外却不平静,杏雨和含香的脸都白了,杏雨刚才明显听到公子呼呼的吸了两口气,她不敢让屋里的人再说下去,正要开口做声,没想卫子晋抬了抬手,两人只好闭了口。
暮色四合,花灯初上,院子下人点了大红灯笼,那柔润的光打在卫子晋的脸上,明明是火热的红却显得如此的孤冷,看得两位下人为主子忧心。
“我们走吧。”卫子晋淡淡开口。
杏雨只好调转了轮椅的方向,往来时路上而去。
第二日,二房的卫君逸夫妇跑到松合院来闹事了,一定要新妇给个说法,做嫂嫂的不帮着妹妹们就算了,居然还以大欺小,简直不可饶恕。
云小花听到下人传话,原本早晨起来恹恹的立即来了精神,上世二房两位狡猾如狐,没少给云小花下套,多是坐收渔翁之利,今日却给人当了枪使,也有愚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