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宸桥,漕运船只不断向北,赵裕身边十余条船,将忠义军的一千人先后装上。
除了这一千人之外,还有张浚,苏云卿等人。
平心而论,赵裕是想要跟张浚好好聊聊的。但架不住这一次以张浚为首,自己只是一个随从。
他深知权力的重要性,也知道张浚虽然不是一个古板的老头子,但指望张浚站在自己一边并不现实。
从得令之后,他便一直都在思索如何解决淮西的问题。所有相关淮西的消息被他收拢,重新审视。
不过,张浚并未给赵裕时间,他直接上船拜访,来的又快又急:“殿下为何在船上一言不发?莫不是怕了金人,后悔请旨北上了?”
张浚的目光当中并无鄙夷,只是深深担心。这年月,惧怕金人并非是什么稀罕事儿。
恰恰相反,不惧怕金人的人才是少数。
太子殿下年轻,就算畏惧金人,他也有把握掰正!
“张相公说什么胡话。”
赵裕看向张浚,只见张浚精神抖擞,冷淡却又不动声色的用那一双眸子看向自己。
他一脸无语的道:“北上是我向父皇请旨,怎么会畏惧金人。”
“那殿下为何要蜷缩在船舱当中?”
赵裕想也不想的道:“自然是为了对付金人。”
“既然是对付金人,殿下有什么不可说的?”
赵裕身后的范冲等人脸上有不忿之色,但架不住他们跟张浚并非是一个级别的,也都知道张浚是主战派,此刻都不敢多说话。
“这些事情对旁人不能说,对张相公更不能说。张相公此行的目的是巡抚淮西,我的目的却不是。”
张浚闻言更是惊奇,他从得旨到出发只用了不到六个时辰,并未前往皇宫当中谢恩,便匆匆在拱宸桥的码头上向北而去。
他哪里知道赵裕想什么!
事实上,赵裕虽然是太子,但朝廷上下真正见过他,了解他的人却寥寥无几。
赵裕过去十六年不为人知,是靠着杀使而名震临安。
与杀使的莽撞相比,更精细的收复市舶司反倒是一件小事,只有极少数关心时政的人会提及。
“那殿下您的目的是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张浚忍不住问道。
“我的目的不能说,倒不是我不信张相公您,而是官家不相信我,才会让您担任巡抚,制衡,监督我。”
赵裕他连连摆手,将自己的担心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殿下不说自己想要做什么,又怎么知道下官跟您不是一条心的?”
“很简单,我要北伐,我要重铸淮西防线,张相公会支持我吗?”
顿时间,张浚皱了眉头,尽管他胆大妄为,但也没想过越过完颜构做事,尤其是淮西防线,这是大事。
一个站在他身后的高瘦老人却是开口道:“陛下的旨意当中并无构筑淮西防线,我大宋也无北伐燕云的念头,朝堂上下,都是蠢货。依我看,太子所做,只是白费力气。”
这高寿老人正是苏云卿,他是主战派,是宁愿在乡间种地,也不愿意去朝堂上的主战派。
他跟张浚等人最大的不一样,就是他对完颜构没有丝毫信心,坚信完颜构就是一个畜生。
现在见到太子爷赵裕,他有心考验,出口便是为难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