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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接受事实,忽得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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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阿妧盲目地走在一片黑暗之中,阴冷的感觉不断袭来,脑袋里面一阵一阵的剧痛,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将要走到何方,好像全身都不听使唤了,像个木偶人一样被人操控着。

终于等到她的脑袋不疼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到巨大的白屏,紧接着,一幅幅画面在她的眼前闪过。

画面中的主人公她见过,但并不相熟,其中一个是那位枉死的满清格格,另一人则是那夺人性命的女鬼。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萧阿妧曾试着想要离开,但身子却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她并不知道这是在接收齐佳宜绵和钱柔的记忆,只能被迫的看着这一切。

萧阿妧醒来是在清晨,晨光熹微,燕语莺啼。

触目是清浅的水蓝色纱帐,双面绣着“竹报平安”的图案,绣法极其精致,瞧着喜气十足。

萧阿妧尚未从这陌生的世界恍过神来,就听见一道惊喜交加的声音响起,道:“谢天谢地,格格可算是醒了。红素,快去告诉老爷夫人一声。”萧阿妧听那名叫红素的姑娘应了一声,脚步声渐远。

而留在这里的另一位姑娘则是端了一个碗来,舀了一勺汤水小心翼翼的往她的嘴里送,轻轻道:“格格,这是大夫开的药,说是要等格格醒了即刻喝了才有效果。”

萧阿妧盯着那碗看了半响,心中如四海翻腾般惊恐绝望,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进了齐佳宜绵的身子,脑中又为何会突然出现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有些她懂,有些怎么琢磨也想不清楚。倒是如今,她知道眼前这位姑娘是那位满清格格的贴身丫鬟——花絮,方才跑出去叫人的那个则是花絮的亲妹妹——红素。

“格格,格格!”见萧阿妧愣着不动,目光里有她极为陌生的东西,小丫鬟以为她被什么脏东西给魇着了,可吓坏了。

萧阿妧如今口干舌燥,嗓子眼儿疼得厉害,不便开口说话,嗓子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外头就有人喊着老爷夫人来了。

“咳咳!”萧阿妧又虚咳了两声,红素忙拿了两个靠枕垫在她的背后,扶着她稍微坐起来一些。一男一女前后走进来,男子剑眉星目,身穿着长袍马褂,女子三步并两步抢在他的前头冲上来,凝脂般的雪白腕子伸到眼前探了探萧阿妧额上的温度,满脸的关切之色,“病了这么多日子,阿妧可算醒了?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

红素舀了一勺汤药给她喝,苦涩中带着丝丝的清凉,喝了几口润了润喉,萧阿妧道:“多谢阿玛额娘关心。”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才说这样一句话就气喘吁吁。

男子,也就是这具身子原来的主人齐佳宜绵的父亲齐佳额尔赫见女儿难受的厉害,忙道:“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萧阿妧嘴角扯开一抹极淡的笑容,旋即闭上了眼睛,强压下心中的惊骇,整理脑海之中那些杂乱的记忆。

康熙七年,大唐早已灭亡,改朝换代,如今这天下,是满人的天下!

原主齐佳宜绵,乳名阿妧,出身“满洲八大姓”之一的齐佳氏,齐佳氏一族人口不多,但是功勋卓著,是大清最显著的家族之一。同时齐佳氏也与皇家略有沾亲带故,原主的曾祖母是礼烈亲王代善的长女和硕格格;舅爷是郡王爱新觉罗杰,曾祖父是和硕额驸,战死边陲。祖父因功勋卓越晋封一等勇毅公。父亲是定边将军,前两日刚回京述职,依皇帝的意思,大概是又要升官了,母亲瓜尔佳氏也是大家族出身,除此之外,齐佳宜绵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兄长,如今正在康熙皇帝身边当一等带刀侍卫。

如此功勋卓著的家族,本该是子孙繁茂,可惜除了同胞兄长齐佳牧瑾之外,齐佳宜绵再没有其他同辈的兄弟姐妹。

只因齐佳氏有祖训,男儿一生只能求娶一位妻室,并终身不得纳妾。如若原配早逝,遗下子嗣,不论男女,齐佳氏的男子都不得再娶继室。若没有留下子嗣,想要续弦必须要征得岳家的同意。或许这也是齐佳氏一族人丁稀少的原因,但萧阿妧身为女子却十分认同这条祖训。古往今来,多少女子将青春美貌都葬送砸后院的争斗中了。

想她淑妃萧氏,不也因为斗败于人而落得如今这种地步。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府中落英缤纷,萧阿妧大病初愈,难得出来走动,由花絮扶着,沿着花园的池塘缓缓走着。

路过额尔赫的房之时,她迟疑了一下,“阿玛今日可在府中?”

花絮道:“老爷大早儿上朝去了,如今还未回来。”

闻言,萧阿妧抬步径直走到房门口,花絮阻拦道:“格格莫不是要进老爷的房?这可万万使不得。老爷早就说过,房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格格忘了前两年擅闯房而被老爷打手心的事了?”

“房里的可不都是给人看的,若无人读阅,岂不是要落了尘?你在外面跟着,我去寻本就出来。”说完,萧阿妧便一个人独自入了内。

房不让人入内,是因为内里有太多的机关暗室,齐佳宜绵曾经擅闯房,正好见着额尔赫从房的暗室中出来,因她之举,险些把这秘密公之于众,是以向来疼爱女儿的额尔赫才会打了女儿的手心。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打算在房之中过多的逗留,更没有去理会暗室以及房中的一些机密信件。水葱似的指尖划过架上一本一本的,最终在一本扉页泛黄的上停下,从架上抽出,翻阅两页,确认是自己想要寻找的后利落的带着转身离开。

不过这短短的时间,可把花絮吓得够呛,她确定没有人看见之后,拍了拍胸脯,狠狠的松了口气,“格格你可算出来了。”

萧阿妧不置一词,自顾自坐到花荫下的藤椅上,将方才取得拿出来,封面上三个大字:旧唐。

萧阿妧从齐佳宜绵和钱柔的记忆中得知,她最恨的人竟然当了女皇帝!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皇帝!

武氏阴险狡猾,成为皇后便百般折磨她和她的几个孩子,若真成了皇帝,那她的三个孩子该怎么办?她的族人该怎么办?

颤抖着双手,萧阿妧一目十行翻过前言,直接翻看到了则天皇后篇。

寥寥千字,述尽了武氏不平凡的一生。耗尽一个时辰,萧阿妧字斟句酌阅完了这篇传记,她浑身无力的瘫软在藤椅上,一手抚着额头,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武氏的所作所为,全然颠覆了萧阿妧对女子的认识。女子以妇德为要,如何能够窃权乱政?

武氏一介妇人,手段狠毒,陷害忠臣良将,残害皇室宗亲,这样的女人临朝称制,满朝武百官会同意?

李治呢?武氏为了自己的荣华,在尼姑庵也不忘使媚术勾引李治,其野心昭然若揭,难道李治当真如斯宠爱与于她,一手将她捧上了帝王之位?

萧阿妧越想越不平,冲进了房,再拿出一本《新唐》,《新唐》乃是在北宋时期编纂,但比之《旧唐》增加了许多的东西。更有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怀着压抑的心情打开,当萧阿妧看到“ 义阳、宣城二公主,萧淑妃之女也,坐母得罪,幽于掖庭,年逾三十不嫁。太子见之惊恻,遽奏请出降,上许之。天后怒,即日以公主配当上翊卫权毅、王遂古。”时浑身犹如被冰凉彻骨的水淋湿,冷得她全身都在打颤。

翊卫?她的女儿,李治最宠爱的两位公主竟年逾三十才出嫁,而且只嫁给了小小的翊卫?

她千娇万宠的公主尚且过着这般屈辱了日子,而她的儿子又该如何?

突然之间,萧阿妧不想再看下去了,她怕看到她永远也接受不了的东西。但急于见到儿子的处境,她只能强迫自己翻看下去。

“许王素节,高宗第四子也……始王雍,授雍州牧……母被谮死,出素节为申州刺史……被缢杀而死,时年四十三岁,武则天下令以庶人礼节安葬。”

萧阿妧呆若木鸡。半响过后,捂着嘴泣不成声,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张张合合,依稀可看见她反反复复念着“素节”二字。

花絮急坏了,“格格,格格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就哭得这般伤心,这里有什么?”

萧阿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法言语,只好摆摆手,让花絮不要再管她。

风乍起,吹乱前尘。落日残红,终是将她所有的期待皆化作了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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