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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绣花鞋

阿庆守着热气腾腾的灶台,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边心急的扇着锅里冒出来的热气,一边想着龙怎么还不来。因为,龙答应他告诉完清岚他去不了后,再回来和自己说一声。

他到月湖了没有?岚儿知道我这边突然有事是否抓紧回去了?虽然不知道岚儿所为何事,只希望千万别让老爷发现了,不然一定会责骂她。

此时,玉桃双手抱着用粗布紧裹的箱子,陪着大小姐坐在院的石台上,腿悬挂在半空,百无聊赖的晃悠着。

今晚的月光很大,院落显得很明亮,不时还会吹来清爽的风。

见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玉桃问道:“我的大小姐,我们未来的姑爷什么时候来呀?”

“休要打趣,你且陪我等着就是了,阿庆是不会无故爽约的,想必是有什么事。”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龙。听见声音,清岚噌的一下就从台子上跳了下去。

“你可悠着点,小心摔着。”见大小姐跳了下去,玉桃也抱着箱子往下跳,跟在小姐后面。

“大小姐,别等了,阿庆让我来告诉你,他有些事情要处理,让你早点回去休息。”只见龙驼着背,双手插着腰,气喘吁吁。

“他可告诉你因为什么事?我能做些什么?”

龙摇摇头道:“那就不晓得了,这里黑灯瞎火的,你们两个女儿家在这里不安全,我送你们回去吧。送完我还得去和阿庆交差,不然他可不放心呢!”

听到这里,清岚心里更打鼓了,不过现在只好跟在龙后面往家走了。

芹嫂的发热并非偶然,像这种长年累月做粗重活计的人,身体是不会那么娇的,即便是发烧了,也不至于这么虚弱的躺在床上,哪怕是做最简单的活,也是不能够闲着的。

而这次她生病,是经过柳老爷默许的。

那日深夜,柳老爷见过阿庆后,芹嫂便被叫了过去。恩人在上,恩情是自不必说的,柳老爷也毫不避讳的把那日所见告诉了芹嫂,问她知不知道。

芹嫂低头不语。

她心里明白,一则这些年如果没有柳老爷的帮扶,娘俩不会过上现在不愁温饱的日子。二则,柳老爷对阿庆几番栽培,对他日后更是有期许。芹嫂一是感激,二是愧疚,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老爷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两个孩子一块长大,自然是有感情的。但只能是兄妹之情,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我已经打听到两个孩子要见面,怕不是要私奔,为了不打草惊蛇,你要阻拦阿庆,不要让我失望。”

芹嫂仍旧像每一次主人家下命令时那样恭敬的应承着,只是这次的话让她意想不到,又在意料之中。

她走出了祠堂,清冷的晚风掠过她的面颊,耳边一直回荡着那句“不要让我失望”。她左思右想,应该如何阻止阿庆。

是啊,受了人家那么大的恩,还要有非分之想,老爷已经把话说得很委婉了,倘若是别人,不定要说的多难听呢。走在路上的芹嫂心事重重,她心生一计。

她跑到厨房,来回搬一筐一筐的蔬菜,直到一滴一滴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流,随后她跑到厨房后院的水缸前,舀了一盆水就从头往下浇,浇了一个透心凉。

得偿所愿,第二天一早,她便开始浑身乏力,开始发冷了。她让李大嫂转告老爷,老爷自然也就默许了。

如此,没有个十天八天的,是好不了的。

戏台后的那间屋子,不觉中已经成了胡三多的窝,有事没事经常往里面跑,从台案上咬过的烧饼和烧酒就能看出来。

闷热的夜晚让人的身上潮湿黏腻,莲蓉被汗浸得像洗过澡一样,见里面有微微的烛光,她推开了门,不时喘着粗气。

一开门,迎面扑来了一股热气,带着一点草席子的清香伴着一股捂了的味儿,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味道。热烘烘的。

胡三多正用一个胳膊肘拄着身子,侧躺在门前的草席子上,抽着烟。听到突然且猛烈的推门声,他吓了一跳:“干什么大半夜这么大动静,要死吗?”

莲蓉也不说话,紧紧地抱住了胡三多。昏暗中是夏日傍晚的声音,伴随着夏日的黏腻,进入了睡梦当中。

等莲蓉早起醒来时,已是天亮,用手一摸,身旁只有平平的草席子,屋里空荡荡的,早已不见胡三多的身影,不觉中有种失落感。转而她又很快意识到这种心情,呸了一声道:“他怎么配我用心呢!这个半死不活的。”

此时,不争气的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了,她四处张望,看到台案上刚好有一个用油皮纸包着的东西,鼓鼓的,还渗着一层厚厚的油。她猜一定是猪肉,忙跑过去一看,还真是猪肉,是酱肘子!

她张开大嘴啃了起来,吃得满嘴满脸都是油。她低着头只顾吃,一顿狼吞虎咽后,仍旧没有饱的感觉。两侧垂下来的头发跑到了嘴里,她在脖子上蹭了蹭油手。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感觉到了凌乱,便摘下发簪用手把头发重新梳理顺,正当她要捡起时,偶然摸到一个鞋一样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只紫色的绣花鞋。

她惊奇的拿起了那只绣花鞋,左右打量,紫色的缎面上绣着玫红色的大花,针脚很粗,她拿近凑到鼻子边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儿掺杂着脚臭味扑进了她的鼻腔。

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甚至有些嫉妒,就好像有一个人当着自己的面拿走了自己的东西的那种愤怒感,这种感觉很微妙。

随后,一股反酸的感觉从肚子往上走,她又开始干呕,呕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这种刺激也加剧了她的难受。

缓过来后,她拿着这双鞋左看看,右看看,百思不得其解。

这鞋为什么只有一只呢?他定是认识了别的女人。还有谁会看上他?

她痛苦,她抓狂,心里像猫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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