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剑里,任平生感受到的情绪很复杂,有懊悔,有愤恨,有怀念,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悲天悯人。
这一剑的情绪,格外的鲜明,似乎就像发生在昨日。
这一剑,究竟藏着怎样的经历?
一晃神间,沈清风的“凌霄”,已指在了任平生的咽喉处。
“你输了。”
任平生望向沈清风,没有说话,眼神中既没有落败的不甘或是愤怒,也没有命悬他手的惊恐,反而像是在回味方才的那一剑。
这似乎不是一场以命相搏的比武,更像是两个棋手的一局手谈。只是用的并非棋子,而是手中剑。
“这‘七剑三十三载’,是我行走江湖至今的阅历所悟,任少侠你的剑道天赋之高,非我能及,我相信不出三年,你便能胜过我,但这一次,我赢在了虚长你几岁。”
见任平生沉默不语,沈清风接着说道,“我不想杀你,你若能答应我,不再插手此事,我便允你自行离去。”
任平生思索了几秒,说道:“好。”
在任平生离去前,沈清风最后劝了一句,“任少侠你这样的天赋,与魔教为伍岂不可惜?”
任平生没有答话,转身离去。
见任平生离去后,沈清风低头望向手中的“凌霄”,心中默道:“卫老头儿,这第七剑……我便把它取名为‘鬼疤’吧。”
来不及处理肩头的伤势,沈清风便匆忙投入了战场。
只是,就在沈清风和任平生弈剑的同时,战场已发生了诸多的变化。
狄仪面对闻胜雪和崔云天,以一敌二,不落下风,但也只是勉强维持住均势的局面。
叶人高竟已战死在了柳重的判官笔下,尸体上不仅有着一个个血洞,还插着两柄柳叶飞刀,那是柳玉的趁手暗器。
而亲兵和镖师们,面对着数倍于自己的魔教教众,更是伤亡惨重,仅剩下十余人,围在马车和宝箱四周,誓死守卫着“永乐壁”。他们中的有些人,自知死期将至,握刀的手都开始颤抖。
这样的场景,只能用“惨烈”来形容了。
大局似乎已定。
龚大管家此时的脸色很难看,他的嘴唇有些哆嗦,但随即他像是做了某个决定,神情变得坚决。他站上马车,大声喊道:“请各位停手!”
但生死相搏中的众人,又怎能轻易停下。
龚成再次大喊道:“请各位停手!我们……不再抵抗了。”
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停下。
龚成言语中带着不甘,对着仅剩的亲兵、镖师还有几个江湖客说道:“诸位都是英雄好汉,一切都是我的失职,是我……对不住大家。诸位没有必要,为了一块……石头,把命都丢进去。停手吧。”
接着,又面向闻胜雪和林重说道:“放他们走,我把‘永乐壁’……交给你们。”
闻胜雪和林重正欲表态,却被沈清风抢话道:“那不行,魔教的二位,我们做笔交易。”
闻胜雪皱了皱眉,轻摇手中的玄铁扇,“你且说说。”
“我们这些人,本就是为了一百两白银,护送这破石头去扬州的。如今,你们魔教给我们一人五十两,我们便自行离去。”
林重开口说道:“‘穷鬼’沈清风是吧?我听说过你。看来你不仅是穷,脑子也不太好使。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仍是继续纠缠道:“三十两也可以啊。”
还没有到吗?这是沈清风此时心中最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一旁的狄仪虽不知道沈清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也帮着起哄道:“还得再加上几壶好酒才行!”
闻胜雪终究还是心思更缜密一些,对林重说道:“他们像是在拖延时间。夜长梦多,不必和他们多费口舌。都杀了吧,‘永乐壁’一样是我们的。”
说罢,便要举手示意魔教的教众开始下一轮的冲杀。
正在此时,却听不远处,一声大喊“沈兄!我们来晚了!”。
沈清风如释重负地笑了。
众人循声望去,来者是之前中途脱离队伍的方飞,那个轻功独步天下,绰号“日行万里”的方飞。
而在他的一旁,是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身后,还跟着数人。
狄仪发现自己认识这个一身玄衣的男子,脱口道:“你是……孟尝山庄的陈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