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秋雨。淅沥着,仿似一席雨帘,曲折的山脉朦胧在雨中。秋雨如同春雨,大多都没有声音,只是悄悄地与花草尘埃融为一体。
“姐,你身子还没好,去马车里避一避吧。”被秋雨淋着,君莫怜心中却觉得爽快,甚至是酣畅淋漓。
与君莫怜并排骑马的李蕙兰道:“不妨事,姐姐没那么脆弱。”
说是让君莫怜学马术,可在梁王府滞留的这些日子里,李蕙兰也学会了骑马。自从醉月楼那件事之后,李蕙兰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目光虽也似以前那般柔和,却带着一丝刚毅。
离开武城后的这段时间里,说是让君莫怜学习各种事情,然而李蕙兰自己也在努力适应。毕竟,将来是要生活在君家的。以前虽然没有接触过这类大家族,但她也知道,要在这种大家族中立足,除了该有的礼数之外,还必须学会处事原则,以及能让自己立足的心计。君莫怜可以不考虑,她却不得不考虑,就算是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莫怜打算。
“李姑娘,把这件披风披上,免得公子担心。”
“多谢明老。”
青衣人闭着眼睛养神,谁也不理,任何事也与他无关。瘦马没精打采的,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永远那副睡不醒的样子。
两名死士一左一右护在君莫怜两侧,行程显得有些无聊。
君莫怜牢记梁王的话,这一路,不断与白鸽交流,像是在自言自语,倒是有些好笑。偶尔,李蕙兰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莫怜,我看呐,白鸽肯定烦你了。你这一路唠唠叨叨的,像个小老头儿,不累呀。”
君莫怜挠头道:“应该不会吧,白鸽脾气这么好,又不是青卢。”
“也只有白鸽才能受得了你的唠叨了。”
“嘿嘿。”
秋雨绵绵,也不
知什么时候停。灰蒙蒙的天空仿佛离地面近了些,尘埃不起,道路变得松软了,留下马蹄印和车辙印来。
也没有察觉这场秋雨什么时候停的,天空中的雨雾散开了些,斜斜的投射出几缕落霞来。
一只胖白猫慢悠悠的“滚”着,扛着七尺多长甘蔗的小姑娘,此时似乎有心事,连走路都心不在焉。
晶莹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樱桃一样的嘴唇长在小而精致的鼻子下面,可爱的脸上带着一点点婴儿肥。
“小纯,你走慢点,爷爷跟不上了。”
走在最后面的,是那个砍柴老人。三尺来长的熟铜烟杆儿别在腰间,对姑娘有些不满,却又不敢发作,只好憋着。
“谁让你走那么慢的,笨。”小姑娘鼻子里哼了一声,噘着嘴,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砍柴老人很无奈的解释,也不知道解释了多少遍了。
“不是跟你说了吗,爷爷老了,走不动了,你要体谅爷爷。”
“谁让你老的,我又没让你老。笨。”
“这能怪谁呢,爷爷也不想老的。”
“啪”的一声,一旁的圆球遭受了无妄之灾,委屈的“喵”了一声。
“叫什么叫,你又没老。”
面对小姑娘的凶残,胖猫儿敢怒不敢言,只好低头快走几步。
“小纯,你就听爷爷的话,你杀不掉那小子的。那个青衣人很厉害。等再过两三年,青衣人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难道你有一万两?笨。”
“爷爷说的是真的。”
“他值一万两呢。笨。”
“你不能总在乎钱,钱也不重要。”
“你连一两银子都不值。笨。”
“……”
“他是一万两银子。”
“……”
“笨。”
“……”
古怪的爷孙俩总是陷入这种话题中,反正砍柴老人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