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明烨接过来一看,哎呀!师哥两年多没见,变化可真大呀,好家伙,家大业大不说,光是这信写得真够味。信是这样写的:
尊师娘您好:
师弟你好:
万分想念,见字如面:
弟子与师娘一别数载,因忙于师父的‘霸天驮行’大业,一直未能去看望师娘,敬请谅解。现在弟子事有小成,把那驮队骡子已扩展到百头之外,马匹也二十多匹。驮运业务极为繁忙,已遍及江上江下各城各处,这全借师父的树荫,买卖做得很红火。弟子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师娘,如果师娘您愿意,可随时回到‘霸天驮行’来享福。弟子现在于源海城准备开个分行,因遇到个红颜知己,久情甚深,已选日待娶,定于八月十五中秋的婚期。万望师娘和师弟前来捧场,一增弟子脸之光,壁之辉也。
弟子在源海城叩首祈盼。
弟子:全无妄
七月十六
白羽情看到丰明烨读完信,指着他手里那封信说道:“我听说你那师哥和我的姨娘赵家美关系密切,这次在源海城是不是娶她呀?”
丰明烨摇了一下头,又把那信递给了白羽情说道:“不可能,要娶她,在源江城早就办了。我也听说,我师哥和那赵家美闹了点矛盾才到源海城去的。”
白羽情伸手接过那信说道:“不管他娶谁,我是不能去。万一是那赵家美,我这面子上不好办。你去吧,我给你准备一些银子。”
“这……这样不太好吧,你不去,我去好像不妥当。那算了,我也不去了。”丰明烨内心想让白羽情和自己一起去。
“那可不行,你必须去,全无妄是你师父的大弟子,他结婚咱这里没人去不行,会被人笑话的。就这样定了,你去,你也代表我,咱拿双份的礼金。”白羽情被全无妄这封信说得心有所动。再说,于情于理,确实应该去。
“好吧,那我就替师娘去一趟。不过也不用拿双份的银子,我穷,师哥也知道,我就空着手去,他也不会不愿意的。”丰明烨不愿意花白羽情的钱,在他看来,银子不银子无所谓,只要真情在就行。
白羽情让丰明烨这一番话给说得有点脸红,本来想不去参加婚礼,经他这样一说,也感觉自己人情味有点淡。思考了会儿,有点犹豫地说道:“要不,我也和你一起去……”
两个人正在为一起去全无妄婚礼的意见,刚要达成一致时。突然,背后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你们这是要上哪去?”
老道姑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发现河边两个人神神秘秘地,还低声谈论着去与不去的话题……她脑子里各种事情的问号翻转着……现在不是眼里容不容沙子,而是千钧一刻,有关王朝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不能让他(她)们胡来!于是,在背后就是一声警告般地喝问。这喝问声让河水打旋,岸柳飘絮。她脚步极快,整天得如同一个幽魂,从早到晚是神出鬼没,不知什么时候她就能忽然闪现在你面前,行踪常常令人猝不及防。
丰明烨和白羽情现在对她的做法虽习以为常,但突然出现的声音还是令二人惊心的。他们同时向那个声音的发源地看去……
一个多月没见面的老道姑怒目黑脸立在河边卵石滩上,已经离他们俩有八尺左右了。显然她是从河的对岸过来的,可脚上的鞋并没有被水浸湿。
丰明烨知道她又是运用轻功,踩着几块露出河面的大石头跃跳着滑飞过来的。他对老道姑说道:“噢!师姐回来了。”
白羽情也从惊愕中回到平静,亲亲地叫了声:“姐姐!”
老道姑没理白羽情,眼盯着丰明烨,那颗怀疑之心犹在,阴言狠语问道:“回我的话,你们要去哪?”
丰明烨坦然一笑。心里暗道,一个月没见面,就不认你这个小师弟了。你拉脸唬人,这是吓唬小孩子吗?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与她的距离后,说道:“也真是巧了,正好有件事想和您说,这天上地下的,还真不知上哪去找,可您比那神仙都神,不用找,自己来了。”
老道姑叫他这顿特意逗她的油腔滑调说得火冒三丈。她胳膊一伸,手指尖差点戳到丰明烨脸上:“住嘴!说!你们要上哪去?”
丰明烨立刻身体后仰,立掌于脸前说道:“回师姐的话,我和我师娘准备到源海城去趟。”
白羽情怕老道姑惩罚丰明烨,也赶紧打圆场将话接上:“全无妄要在源海城结婚,叫我们去参加婚礼,这是他叫人送来的信。”边说边向前两步,把那封信递给老道姑。
丰明烨一看,也赶紧向前,伸手把那两张请柬也递到老道姑面前:“师姐您看,这是请柬。”
老道姑脸上疑云顿起,迟疑间,伸出两手,拽过这两个物件。她一手拿着信,另一手拿着请柬。右拇指一挑,展信看了起来。越看那信,她那脸就越阴……心里暗骂,这个该死的全无妄,浑小子一个,简直目中无人呀,竟然在信中没邀请我这个师姑去源海城参加婚礼。不但没邀请,信中还没提我一字。她哪知道,全无妄根本不知道她是自己师父的亲姐姐。她这地方没人敢来,丰明烨和白羽情自从来到这儿,也没和全无妄见过面,也没有信往来。今天这是第一次,还是全无妄请师娘和师弟去参加婚礼的信……她看完后,把信随手一扔。连看也没看那请柬,扬手就甩进河里。对着丰明烨说道:“去那么多人干什么?你自己去吧,不用给那全无妄脸!”
丰明烨惦记着被老道姑扔进河水里的请柬,他知道光那上面镶嵌的金银就值不少的钱。当老道姑说让他自己去时,嘴里应着:“好!我去……”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及膝深清澈的小河里,去追捞那往下沉浮的请柬……手刚抓住那两张用红绳串捆连在一起半漂半沉的请柬。‘噗’的一声,在他面前又有一件东西坠入河中,激起些水花,溅到他还没抬起头的脸上。他用手抹了一把脸,定睛一看,清澈水面的河底鹅卵石上躺着一锭银元宝……
紧接着,老道姑的话也在河边响起:“拿去给那个全无妄买俩萝卜,我和你师娘就不去了。记住了,就说是你自己送的。”
丰明烨心想,信上也没说叫你去呀?不管怎么样,先把她那锭银元宝捞上来再说。他正好也没起身,顺手在鹅卵石的河底把那锭银元宝抓在手中,当他那只手出水后,感觉告诉他,这锭银元宝不轻,一般就是十两的。丰明烨很高兴,脸上露出了笑意,老道姑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别让我领你的情。这两年多你把我折腾得够苦的,除了管教没有别的,拿了把破拂尘,专门扫我的脖子,左转扫右面,右转扫左面,扫得我都快成神经病了,整天看她手里拿没拿那把红毛的拂尘。他也不顾上那银元宝上面有水,就往怀里揣,嘴上说道:“不就买俩萝卜吗?没问题,一准把礼给您带去。”
刚回来的老道姑表情有些异常看着水中的丰明烨。他将腰间随带的红毛拂尘抽出来,在手里玩弄着说道:“你去后,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摔的、该砸的,也给他摔个响、砸个烂。”
此话一出口,把丰明烨给说愣了。她这是叫我去祝贺?还是去砸场子?他一时无法回应,嘴里只是:“噢……嗯……”
老道姑有些得意,你不是伶牙俐齿逗我的时候了,现在瘪茄子了吧!她将眼光移到他腰间那把钢刀上,脸上出现一丝不屑之色,明知故问:“还带你这把破刀出去?”
白羽情被老道姑的做法及神态,还有这番没头没脑的乱话,说得有点蒙。这都哪跟哪的事呀?风马牛不相及也!她无法插嘴,只好静观其变。
这话问得有点欺人,丰明烨不愿意听。破刀?破刀照样杀人!怎么了?难道你还能给我一把不成?但他只不过是在心里这样想,嘴上是不能说的,他屡次领教过她那几乎不近人情的苛刻教诲。别看她现在手里有那个拂尘,也许是在做幌子,骗取我的注意力。她有的是歪招整你,说不定脚下就能飞起一块鹅卵石砸你下。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两眼不离老道姑的身影,只好一本正经地说道:“是的,师姐,我就这一把刀,不带它,没得带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道姑将那红毛拂尘往腰里一插说道:“太寒酸了,我借你一把装装门面。”
丰明烨怕其中有诈,眼盯着老道姑的脸,用怀疑的口气问:“您说的这是真话?”
“爱信不信,要就跟我来!”来老道姑说完,转身就向道观走去。那脚步极快,如一阵清风掠过小路,路两边的山花蒿草都随她带起的风拂动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