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一个被贬谪至此,看似潦倒的男子,怎会有余钱来为自己购置如此珍贵的饰品?
仿佛捕捉到了予浅浅心中的疑问,沈慕尘苦笑一声,坦诚地说道:“为了给予姑娘你买这对耳环,我已经花去了身上最后的积蓄。”
“这……是真的吗?你真的已经身无分了?”于浅浅再次追问道。
沈慕尘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在下确实已经身无分,”他悠悠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羁,“如今我身上除却几套换洗的衣裳,便再无长物,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中闪烁着微妙的期待。
“若是予姑娘肯施以援手,帮我一个小忙,那沈某定当铭记于心,感激涕零。”
予浅浅心头一紧,她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自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若非早些时候见识过沈慕尘那高傲不群的姿态,此时或许还真会被他这副温尔雅、毫无恶意的外表所迷惑。
于是,予浅浅身子轻轻一挺,姿态端庄而自持,声音清冷如秋水,“既然如此,请沈大人直言相告,需要我如何相助。”
沈慕尘并未拐弯抹角,直接步入正题,“其实,予姑娘,据我所知,贵府的田税已有五年未曾缴纳了。”
此言一出,予浅浅顿时语塞,脸色微变。
原主真的是有够惨的......
沈慕尘不急不缓,继续道:“按照燕国的律法,每一亩田地,每年需向朝廷缴纳一斗半的粮食,我记得,予家在峁坡上拥有十亩良田,而在田架旁尚有另外十亩,如此算来,总共二十亩地,一年便是三十斗的米粮之责,五年累积下来,便是整整一百五十斗米。”
予浅浅愣愣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沈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补缴这么多粮食?一斗十升,那么一共就是......”
那个数字,仿佛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她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慕尘站立于窗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衣袖上的细小褶皱,缓缓转身,目光淡漠,“没错,一共一千五百升。”
只觉得全身一阵冰冷,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嘈杂与混乱之中。
猛然间,予浅浅从床沿弹起,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解,“沈慕尘,你明知道我家境贫寒,连日三餐都难以维系,又何谈拿出如此巨量的粮食?况且,以往我家从未有过纳粮的记录,这......”
她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委屈与不甘。
沈慕尘轻轻一笑,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锐利,打断了予浅浅即将出口的话语,“那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吧,对不对?”
他的眼神中仿佛蕴含着洞悉一切的秘密,让周围的空气都随之凝固。
予浅浅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目光闪躲。
她嘴角动了动,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她的沉默,似乎是对这段过往默认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