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外。
“爹,问儿哥待会儿熟了,能给我咬一口吗...”
“嘘,臊娃说啥呢,赶紧给你问儿哥上香去。”
“张家妖孽,人都要死光了,咱不可怠慢,免得夜里惹东西过来。”
痛!
笑嘻嘻的哭声中,张不问缓缓睁开眼睛。
如今他正躺在一张红木做的八仙桌上,天花板上倒贴着的白蜡滴落烫油,周围门窗紧闭,钩挂在墙壁的木头铃铛却一直发出笃笃响声。
纸扎的红衣新娘跪坐在一旁,空荡的眼白含情脉脉注视着桌上之人。房屋摇摇晃晃,环视一周才发现整个屋子都是用纸做的。
张不问挪动身子,胸口就是阵钻心疼痛。
“嘶。”
斜眼看去,只见一把生锈的黑色铁剑不偏不倚地贯穿胸口,将他死死钉在八仙桌上。
身子每颤抖一下,长剑就会落下一分继续穿透皮肉。
我在哪?
下意识伸手拔剑,指尖还未触碰剑身,长剑忽然开始左右摇晃起来,剧烈的疼痛从伤口直冲大脑,张不问眼前闪过无数记忆碎片。
依稀记得自己在熬夜赶工毕业论,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两眼一黑...
朦胧中,他听到风铃的笃笃声后就不由自主跟着走来,然后就穿越到了这具身体上。
原主也叫张不问,一问三不知的不问。
张不问出生在江南,家境贫寒,还患有非常严重的哮喘。
几日前去后村的大宫拜庙乞求个健康的身体,回来的路上经过村里的青柳河时,张不问发现岸边居然有一只搁浅的鲫鱼!
鱼身不小,正卡在淤泥中不断摆动尾巴试图回到水中。
张不问家一年也见不了几个荤腥,他当即决定捡了这免费餐,可就在他双手捧起那翻白眼的鲫鱼时,河水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没到了膝盖。
还没来得及上岸,河水立马高涨,瞬间盖过头顶把这张不问这旱鸭子淹死了。
是水鬼!
临死前那把自己脑袋一个劲往水里按的黑毛怪物张不问看得很清楚。
六月十五江南正值黄梅天,每年都有贪玩的小孩儿溺死成水猴子到处找替死鬼入轮回,那些玩意可以任意改变河流堤岸的构造引诱过路人溺水。
这个世界和上辈子不一样,魑魅魍魉要真切得很。
意识清醒,张不问立刻抓住那生锈的长剑往外扯。
逃,一定要逃!
原主的记忆清晰无比,张不问没有任何遗漏。
如果只是水猴子找上门那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路过了人家的地盘。
可事前怪就怪在如今整个张家就剩他和母亲还有远方表哥三人,其他同族男人全死了,还都是溺死的!
一个月前大伯划船溺死,两周前酗酒赌博的爹半夜从桥上跌落淹死了,前前后后十几口人,就溺死得只剩他了。
天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门道,张不问现在没死透,那东西肯定会再找上门来。
至少临死前,他清晰地听见那水猴子在耳边轻声唤道:
“还差两个...” 剑身扭动,铁锈已经完全长到皮肉中,利器没入身后八仙桌很深,张不问力气本身就小,加上疼痛更没力气处理伤口中的黑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