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的我何尝不知?可我爹还日日囚于诏狱之中,不许人去探望,且官家旨意,要在下个月中旬问斩,我居于仇人府中,日日与仇人朝夕相对,还时刻担心自己不知哪日,就要被他喜怒无常地像对待我爹那样,不如拼一把。”
云嫣佩服她还有莽撞的勇气。
想三年前,自己被康王府的家族大义和康王妃的糖衣炮弹迷了眼,内心虽不甘愿,却也没有激烈反抗。
所以那些流言蜚语,她从未反驳过。
毕竟她算不上真正的贞洁烈妇,后来与顾淮苟且,日渐迷失自己,把真心错付在他身上,又是一桩罪孽。
“那你拼过了,得到你想要的了吗?”云嫣睨着她肩头的伤口,淡淡开口。
“没有。”
林眉挫败地抖了抖长袖,里面一把贴身的软刃摔在地上。
“表面虽是软刃,实则是一只削铁如泥的匕首,爹爹之前留给我防身用的,说是祖父传下来的,我祖父年轻时是正三品的骁骑将军,这匕首是他心爱之物。”
“可惜我实在蠢笨,连软刃都没机会抽出来,便完败了。”
云嫣想也未必,以顾淮能力,哪怕隔着屏风,也一定在林眉
出现的时候率先发现了。
他没动手杀她,只是象征性把回旋镖射在她肩头,说明只是想给她一个惩戒,并非真的动怒。
说明顾淮对林眉还是怜惜的。
她失败后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云嫣听了也不好苛责她,只好苦口婆心劝慰,“王爷并非是颠倒黑白之人,若侍郎大人是无辜,王爷一定不会冤枉了他,若是侍郎大人真的做了错事,那不饶他的也是官家,王爷便是想保也做不到。这一点,你须明白。”
“可我爹确实是清白的啊!”
云嫣看着林眉,内心不住扼腕叹息。
多单纯质朴的灵魂,便如那洁白的宣纸,一丝磨痕脏污都未沾,思想也单纯的可怕。
久处闺阁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如何知晓自己的侍郎爹政事上可有犯错?
毕竟没有一位父亲,愿意自己在子女眼中的形象蒙上污点。
云嫣无法直白告知于她,只好迂回婉转道:“若你真觉得你爹是冤枉的,便找些证据来证明,推翻王爷定的罪名,让王爷心服口服,而不是一味横冲直撞,最后任自己的性命被旁人拿捏。”
林眉脸色一白,身形不稳地摇晃一下。
最后,云嫣换了干衣服,把林眉送回她的院子。
自己则托人去请顾淮。
只是顾淮迟迟没有回应,这个时辰,顾淮和门僚门客议事的可能性极大,她没敢招惹,只能按捺住性子,重新回到温泉室等待。
这时候才有心思处理自己的伤口。
刚刚上完,衣襟还未扯上,屏风外便传来迅疾的脚步声。
此人显然不喜拖泥带水,步子飞快,并未停留,等云嫣勉强遮紧衣衫,他已走至云嫣身后。
“王爷可在?”
是长夜。
云嫣按捺住迫切追问,中规中矩道;“王爷不在此处,在议事堂。”
长夜立马要遁,被云嫣眼疾手快抓住衣角。
“祠堂暗室的门可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