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急匆匆地翻山越岭来到了北部的涅布叶勒。自从北国被阔兹摩斯王朝占领后,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就属于塞恩特。
然而写信的人实在是太过粗心,竟忘了塞恩特此时正在阔兹摩斯王朝的西部地区镇压叛乱。涅布叶勒中心城堡的管事发愁地挠了挠头,看着信封上“寄:艾瑞丝”的字样,最终找了一位信使,让他快快将这封信送到塞恩特的手上。信使快马加鞭,紧赶慢赶了一天,才抵达塞恩特的营地。
塞恩特是最后一个收到信的人。早在他前一天,整个阔兹摩斯的高层就已经知道了东国国王疯病发作的事。
而艾瑞丝,正是这倒霉国王的可怜妻子。
*
“主啊,请赐予吾王健全的灵魂……”
索南布里斯特教皇在两个小时前被紧急召往这个东边的国家。东国的国王受疯病的折磨样貌变得极其骇人:翻白的眼球,打颤的牙齿,弓起的脊背和紧绷成爪的手。他在教皇高声的祷告声中变得极其不安,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嘶吼,极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他的麻绳。
索南布里斯特最终还是合上了手中的经:“我很抱歉,艾瑞丝皇后。主并不打算宽恕他的罪行。”
年轻的二十一岁皇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表情平淡,毫不在意丈夫的状况:“我知道您已经很努力了。感谢您不远万里赶来回应我们的诉求。”
索南布里斯特微微颔首。
“传令,驱魔仪式失败,国王需要静养。”艾瑞丝站了起来,一旁静候的仆人连忙走了出去。艾瑞丝走到桌前,拿出纸笔写了什么然后熟练地在落款处盖上国王的印章。没有了经的烦扰,国王安静下来,无神的双眼涣散地盯着天花板。
索南布里斯特静静地看着,没有多说什么。艾瑞丝代行王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东国的上任君主于七年前去世,继任的统治者昏庸无能,整天寻欢作乐,将先父苦苦筹划的抗击阔兹摩斯王朝的计谋抛之脑后。艾瑞丝嫁过去后,国王不理朝政的行为更甚,对议会的劝解置之不理,甚至还将一众忠臣换成了自己的心腹。政治机构崩溃,国家高层腐败,艾瑞丝不费多少气力就掌握了东国的实权。
不过这艾瑞丝也是个狠角色。若她没有嫁过去,东国政治的崩溃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后天就是我父亲欧尼坡登国王的生日了。到时候您会出席吗?”艾瑞丝将墨迹已干的信纸折叠,递给另一个仆人。不用指示,仆人早已知道要把它送到哪里去。
“自然是会出席的。艾瑞丝皇后意下如何?”索南布里斯特礼节性地反问,却收获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不去了。国王如今状态不佳,我这个做妻子的说什么也要留下来照料他。”艾瑞丝嘴角挂着一抹笑,然而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索南布里斯特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国王疯病发作,若此刻出席欧尼坡登的生日宴,王国内反对她的人定会伺机而动,等她回来的时候整个国家准会是一个翻天覆地的新模样。
“我明白了。”教皇握着胸前的十字架告辞。
然而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他并不在乎。
*
比起东国国王发病,今天的阔兹摩斯王朝更在意的是劳特丝要出嫁的事。国王中和了劳米涅兹申斯公爵与因坎迪暹斯公爵的提议,将劳特丝的出嫁时间定在生日宴会结束后。届时国王也将一同前往,其真正目的为审视领土。
然而今天这个时间点非常特殊。在距离国王生日还有三天的时候突然宣布劳特丝的婚事,就好像在宴席开始前突然要求你跳一支舞那样令人诧异。但这个消息是欧尼坡登亲口宣布的,众人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更令人诧异的是,得知劳特丝不久后就要离开后,瑟兰蒂帕提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抗拒,甚至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阿克米感到疑惑:“瑟兰蒂帕提,你不伤心吗?”
玛里亚赶紧用手肘捅他,意思很明显:别问不该问的。
“我为什么要伤心?”然而瑟兰蒂帕提并不反感这个问题,睁着大大的眼睛天真地看着阿克米。
“劳特丝就要出嫁了哦?”阿克米摊了摊手,“这就意味着,她也要和大姐一样,一年只能和你见一次面了。”
“阿克米你不会说话就别说……”玛里亚很想踹阿克米一脚。她知道阿克米绝对是故意的。阿克米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就是玛里亚对阿克米抱有成见的原因。
“这不挺好吗?”瑟兰蒂帕提并没有觉得阿克米的话很无礼,“父王说了,西边有会唱歌的海螺、七种颜色花瓣的花、能变出许多宝石的魔法箱……劳特丝在那边会很开心的。而且父王答应我了,只要我想见劳特丝,他就带我去。”
“可是你以前不是不想让劳特丝离开你吗?”阿克米不依不饶地追问,“而且那些奇珍异宝,都只属于劳特丝一个人哦?”
瑟兰蒂帕提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两句话的关联性。然而八岁孩子天真无邪的大脑无法理解阿克米邪恶的话语,他不明所以地看着阿克米:“劳特丝开心我就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