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走上前,伸手拍了拍长琴的肩膀,笑道:“看来长琴小哥这身子骨终于是好了,我就说,有我们休宁大人出手救治,怎么可能不手到病除。”
长琴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悦,强忍住后退的欲.望,面上的表情平和,虽然没有笑意但让人见了就觉得欢喜。他点了点头,道:“大巫祝的确很厉害。”
“那是那是,不仅仅是休宁大人,云溪大人也是越来越出色了,真不愧是休宁大人的儿子。”韩山笑得与有荣焉。
长琴上前两步,不着痕迹地错开了那张很是热情地往自己肩膀上招待的黝黑手掌。他看着地上摊晒着的药材,一种一种地数道:“大黄,桔梗,蜀椒,白术,桂心,乌头,菝葜……韩山大叔,这莫不是要酿酒?”长琴微微侧头,“屠苏酒?”
“长琴小哥果然好见识。”韩山呵呵地笑,提起屠苏酒,韩山铜铃似的眼睛登时亮了好几分,道:“我们村里每年的报草祭在向女娲大神献过礼之后都得喝屠苏酒。这村里的屠苏酒,我们韩家的最是正宗。本来这酒应该每年轮换各家来酿,但家家都比不过我们韩家的酒,所以便由我们韩家一直酿造下去,一酿便是五十来年呢!”
“哦?”长琴露出感兴趣的模样,道:“看来韩山大叔的酒,不喝就是一种损失了。”
“那可不。”韩山得意地笑,道:“到时候长琴小哥得多喝上几杯,不醉不休!”
“那就承大叔的情了。”长琴拱手道。
“哎呦,小哥你太客气了。”韩山不在意地摆手,道:“这喝酒的人越多,酒喝得越多,大叔就越高兴啊。”
长琴点头,也不多言地看着韩山整理地上的草药,并不主动前去帮忙。他虽然通晓药理,也断得出这些草药清酒的用途,但他自己对于屠苏酒的制作过程是半点不知,贸然出手只会带来麻烦而已。
韩山整理着药草,又道:“说起来,今年的报草祭,云溪大人得将祈福用的草扎送到女娲石像的肩膀上呢。大伙儿可都盼望着云溪大人放置草扎为大伙儿带来平安嘞~”
“草扎?”长琴略带疑惑地重复这两个字。
“正是嘞。”韩山熟练地拨弄药材,抽空道:“按照族中惯例,继承大巫祝血脉之人,须得在第八年,族中祭祀尚未开始的前三天中,于某天落日前通过冰炎洞,将祈福中的草扎放在女娲神像的右肩之上,祈祷我族万世平安。”停顿了片刻,道:“今儿个一早我便看着云溪大人往女娲石像那里去了,想来是要在第一天就要通过冰炎洞放草扎了。呵呵,不愧是休宁大人的儿子,当真是心系我族。”韩山显得兴高采烈。
长琴没说话,只是在心中默默地道:“即使您老再为小云溪骄傲他也不会乐意的,就冲着你才和我说一会儿话就冒出两次‘不愧是休宁大人的儿子’,小云溪就得讨厌死你。”
像是想起什么,韩山露出了些许挪揄的神色,道:“说起来,今儿个云溪大人往那边去的时候,楚家的小姑娘也跟着呢。”
长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声音也沉了几分,道:“楚……婵?”
“可不。”粗线条的韩山大叔半点都没有察觉长琴的异样,反而笑呵呵地道:“这两个孩子的感情还真是好,倒是让我想起了当初的百里大人和休宁大人。”
长琴忽然想起自己早上还没有吃饭,而且昨晚一晚上都坐在屋外的事实。要不是这样,他的胃里怎么就搅在一起,难受得紧呢。强自维持着平淡的神情,长琴努力使声音里带着疑惑:“百里大人?”
“唔,百里大人就是云溪大人的父亲。”韩山粗犷的脸上露出唏嘘之意,“百里大人是云溪大人的父亲,也是村里的巫祝,只是去得早。唉,当年百里大人和休宁大人可是青梅竹马地长大,成婚后感情也非常好。当初有百里大人帮衬着,休宁大人好歹也有些空闲来陪伴云溪大人,只是……唉,自从百里大人去了后,休宁大人对云溪大人的要求更是严厉。”
后来韩山说了什么长琴就没有去注意了,他只觉得胃里愈加不舒服起来,说不清是痛是酸的感觉,像是在他心火之上浇了桶煤油,火苗借势蹭蹭地往上窜。烧得他连自己怎么和韩山客套告别都不记得了,待得他终于将满脑袋的不忿驱逐出境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然来到村子下层的一处水车旁,而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神态慈和的女娲神像。
神像右手上抬至与下颔齐高,掌心一簇浅蓝色灵火,虽不炽烈却亘古不息。
目测了一下此处距离那所谓冰炎洞的距离,长琴目光冷冷地看向女娲石像,森冷的目光若是落在人的身上简直就能够把人给冻僵了。
唔,楚婵也不在吗。难不成闯关的时候还带着那么一个没有用的小丫头不成,还真是情深意重呢。这青梅竹马的,果然最是令人艳羡!
作者有话要说:长琴默默地怒了
ps:jj,默默画圈圈诅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