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打不通傅彦修电话的傅彦舜并不知道,当他无意听见盛君墨和手下的谈话时,自己的哥哥就身在距离瑰色花都不过三百米外的酒吧街夜店中。尽管这间规模相较瑰色花都小了许多的酒吧音响设备并没有那么的高级,可调至最大的音量仍然震得傅彦修头疼。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下,充斥着每一个细胞那般的声波像是灌满了傅彦修的脑海,口袋中响动了许久的铃声宛如一丝落入大海的雾气那样找不到半点存在感,更何况,傅彦修的注意力全然都在不远处吧台边的一个倩丽身影上。
不敢走得太近让顾音琴察觉自己的存在,傅彦修只能依靠那不是太过清晰的视线判断她知晓已经灌了三杯深水炸弹下肚。这种酒精度换做是一个酒量普通的男性都难免招架不住,傅彦修没有见过顾音琴喝酒,但这么多年混迹商界,他可以肯定顾音琴绝不是能喝酒的人,只怕连这女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下去的是什么。
傅彦修坐在一个不易被顾音琴察觉的昏暗角落,视线一刻不移地盯着她。有些打扮性感浓妆艳抹的女人注意到了这个坐
在原地始终不喝酒也不与人交流的英俊男人,于是趋之若鹜地凑上前去与他搭讪,却没想到无一例外被对方用极其礼貌却又充满回避意味的态度挡了回去。接连几个都是这样兴致勃勃又悻悻而归,周围的女人们终于对他失去了兴趣,不再骚扰他。
竭力保持着绅士风度打发走所有女士后的傅彦修刚松了一口气,便发现不知何时在他走神的一刻,几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顾音琴身边。
那群男人身形高矮不一,却无一例外都理着色彩和样式极为夸张的发型,衣着上缀满了看起来廉价又低俗的铆钉坠饰,在夜店混乱闪烁的灯光下看得人头晕眼花。傅彦修觉得他们的打扮像是都在竭力模仿哪个知名的摇滚乐团,可是这些人的身上看不出半点玩小众艺术的气质,胡子拉碴修理得一点也不干净,几双眼睛透着的目光,像是饿了数日的盗贼瞥见一块被遗忘在没有上锁的橱窗中的精致蛋糕那般迫不及待。
“美女,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喝了好久了,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吗?要不要和我们说说?”
酒精的效果已经在慢慢上升,顾音
琴的意识显得有几分恍惚,她听见声音后过了片刻才回过头看向那个与自己说话的男人,只一眼,她就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这种发型真是在侮辱自己的视觉,顾音琴心里念叨着。傅彦舜的头发总是干干净净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无比精神干练,就像他的行事风格一样,总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搭讪的男人看顾音琴没有说话,便试探着在她身边坐下,用一种自以为风流的姿态倚靠在吧台上,惹得酒保也不禁侧目。顾音琴在对方接近的一刻嗅到了一股极为刺鼻的香水味,不知是之前和那个女人调笑跳舞留下的气息,熏得头脑因酒精开始发昏的顾音琴大脑一阵晕眩。
傅彦舜的身上从来不会有这样的味道,他总是清清爽爽,身上除了须后水和干净的衬衫身上洗涤剂清新令人安心的气味,还有一些古龙水的沁人馥郁……
咦?不对,傅彦舜什么时候用过古龙水了?
男人看顾音琴似乎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思,身旁的几个同伴发出一阵调笑的起哄,于是他装起胆子凑近了顾音琴,试图用手去触碰这个美丽女孩那握
着酒杯的纤纤玉指。
顾音琴看到了对方的眼睛,狭小而无神,眼下的乌黑,发青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无一不在昭示着这个人极为糟糕的生活习惯,更让她不舒服的是对方那几乎赤裸毫不遮掩的目光。顾音琴避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眉头皱得跟加紧了。
这眼神令她作呕,顾音琴甚至忍不住闭上眼去回想另一双让她感到舒服的眼眸。傅彦修看着的目光一直都温柔专注而充满耐心,从来不带有半点私欲和攻击性……
傅彦修?
顾音琴这才察觉自己的思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朝着另一个奇怪的方向飘去。酒精搅乱了她的意识,当她重新去思考自己回想起的细节时,骤然发现脑海里竟然出现的都是傅彦修的身影和面容。
我大概是真的喝醉了吧……顾音琴摇了摇头这样想着。她又看了一眼擅自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心底的厌恶依然没有减弱。顾音琴转身背对着对方,想以此表现出拒绝的姿态,一句话都不愿与对方说。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她转过头的下一刻,见到的居然是方才浮现在自己脑海里那张熟悉却让她不
愿见到的脸。
傅彦修看着顾音琴被那几个小混混纠缠了许久也没有走开,甚至对方还有动手动脚的念头,他终于坐不住离开了那个昏暗的角落,径直走到顾音琴身边,用带着冷意的眼神直直盯着那个把手悬在了顾音琴身侧的男人,将他彻底喝退。
一旁的同伴看到这个突然走近的男人,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愤然的气势,却不甘心就这样退缩,其中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粗声粗气地对傅彦修质问道:
“干什么的你?来添乱找揍吗?”
傅彦修看着虚张声势的男人冷笑一声,没有搭理他,而是低头拿开了还陷在惊讶中没有反应过来的顾音琴手里的酒杯,用一种温柔哄人的语气说道:
“好了,我知道你还在生气。都是我不对好吗?我跟你道歉,回去以后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只要你别生气了就行。”
说着,傅彦修用一种保护的姿态抚上顾音琴的脊背,以此向一旁那些男人宣誓着自己的身份。
谁知,下一刻顾音琴竟然打开了自己的手臂,冷冷地看着傅彦修说道:
“你是谁啊?装作一副我男朋友的样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