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伸手拢了拢发丝,重新坐下来。
她不愿他为她做什么,他做什么都会让她认为是在弥补从前犯下的过错。
她眼尾微微上扬,显的有些轻佻。坐姿却极为端庄,她想了想,再次站起身,对仍在生气的萧晟旌道:“王爷莫要生气,若是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只是,我本不打算治好这病,心中的痛是无法抹平的,王爷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谈及生死,长欢浑然不觉有何不妥之处,面色坦然。生死于她而言,并无分别。
如生活在牢笼里一般地活着,
还不如死去。
萧晟旌盯着她,目光有如恶狼,他没依言坐下,反而向前走了一步,逼近长欢,再次握住她的手腕。
这一次,长欢并不挣扎。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迸发出来的光芒几乎要在一瞬间将她吞没。
“你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萧晟旌狠狠地将她的手腕往下一带,甩出一道弧线,“我告诉你,你休想这样得到安慰。”
“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你死的。我要把你捆绑在我身边,一天一天地折磨,让你受尽那种愧疚的折磨。”
长欢的整个手臂都生生
的疼,他的话语却仍响彻在耳边,他只说了一遍,在她耳边,却仿似说了好几遍。
恍然之间,似乎有人曾经在她耳边说过,“长欢,你也有开心的权力。”
长欢的手腕被他那大力捏的出了一道大大的红印,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她想起夫人死前的模样,眼眶忍不住湿了。
她害死了这么多人,仍不能跟着那百人亡魂去到地狱。
长欢强忍住眼底的泪意,慢吞吞地坐下,往后,她也许再没有开心的权力了,她的开心,被一个人生生地剥夺。
她怎么忘了,她
已经不属于她自己了,她整个人,都应该是他的。
长欢缓缓答:“明白了,我这一生都是王爷的人。”
心如死一般的沉寂,声音古井无波,但带着一点点沙哑。
萧晟旌望着这样顺从的长欢,莫名不爽。
她表面顺从,然而从她生的漂亮的眼底望过去,是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她人在此,身体越来越好了,然而心却死了,心已经随着那一些死去的人而死去。
他竟然没有话可说,面对这样的她。
往后的好几天,萧晟旌照旧采集露水给长欢喝,每天清晨出
门,接近正午归来。
而长欢每天都待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他采来的露水,她也全部喝下,只是不发一言,无论萧晟旌说什么,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长欢坐在案前,有时一坐可能就是一整日,萧晟旌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现在的长欢,形成了两个极端。
身体很好,但精神濒临绝望和崩溃,一心求死,一心为那百条生命付出代价。
萧晟旌害怕长欢自己寻死,便派了流年在她房间门口,看守着,防止发生意外事故。
他也只能每日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