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项小满那个模样，赫连良平倒是有些意外，他可没想到自己这份所谓的“补偿”，会送到了项小满的心窝里。
他也是看项小满枪法小成，想着是时候以骑术配合了，本来打算先送他一匹成年良马用着，只是回去再三斟酌后，还是将这小马驹提前给了他。
赫连良平又哪里知道，自从项小满骑过一次马后，便想着自己能拥有一匹，然而那价格让他望而却步，也只是想了一下便不敢奢求了，此是自己主动送他一匹，又怎会不让他激动。
“大哥，这马得值不少钱吧？”
赫连良平摇了摇头。
“不值钱吗？”项小满稍显失落，可也就是那短短的一瞬间，紧跟着便又开心起来，“也难怪，这么小的马，不值钱就不值钱吧，不值钱正好，我自己骑。”
赫连良平从未见过项小满如此喜欢过一样东西，便也不再瞒他：“不是不值钱，是不可以银子来估量。”
“啥意思？啥叫不能用银子估量？”
“意思就是……”赫连良平顿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一句话，“无价之宝！”
“啊？！”项小满脸色骤变，愣了片刻，慌忙把缰绳塞回赫连良平手里，嗔怒道，“你开啥玩笑，无价之宝你牵到这来，还补偿，我不要了，赶紧牵走！”
“为何不要？”赫连良平大为不解，“你不是喜欢银子吗，这匹马足以换取一座城池了！”
“这能是一回事吗？”项小满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是喜欢银子，我找你要银子，也只是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些零花钱，那样我就可以攒起来，留着以后给师父养老了，你现在牵着一匹无价之宝过来，我要是真收了，那就不是贪财了，那叫心术不正。”
赫连良平有些愕然，他怔了一会儿，又问：“当真不要？”
“不要！赶紧牵走！”项小满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扭头就往院子里走，嘴里不断发着牢骚，“大清早的发神经，还把一座城给牵来了，你咋不把整个召国牵来给我呢！真晦气，打扰我睡觉！”
“那好吧……”赫连良平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轻叹，“你不要我就牵走了，到时候项公问起来，我就说你转送给我了，我可是很喜欢这匹马的。”
“等一下！”项小满脚下一滞，猛然回过头，问道，“你刚才说啥？”
“我说我要牵走了。”
“不是这句，是后面那句！”
“我也喜欢这匹马。”
“啧，不是这句！”项小满急道，“中间那句。”
“哦，让我想想……”赫连良平故意抻着项小满，装模作样的揉着太阳穴，呢喃道，“我说什么了？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你说我转送给你！”项小满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装什么蒜，主动提醒道，“你的意思是，这匹马是师父给我的？”
“呃，我说过这句吗？”赫连良平佯装糊涂。
“说过，我耳朵灵着呢！”项小满大喜过望，跳着蹿过去又把缰绳夺回来，一脸笑意的自说自话，“师父穷的叮当响，也不知从哪弄来的这无价之宝。”
赫连良平笑道：“自然是贺氏商行费尽心力得到的。”
“哦，我就说嘛！”项小满摩挲着马背，随口说道，“除了你们，别人也没这么大的本事了。”
“你收下了？”
“师父给我的，当然得收啊，”
“可这是我命人弄来的。”
“我知道啊。”
“你刚才还说不要，为何现在又要了？”
“你给的不要，师父给的我肯定要！”
“你等等啊，我捋一捋……”
这二人一来一回，倒还真是把赫连良平弄糊涂了，他一开始听项小满说什么心术不正，还觉得他年纪不大，却是很有原则，已是对他有了些许敬佩。
只是这匹马本就是为项小满准备的，他若决意不收，倒还有些麻烦，便想着提一嘴项谨，看能否让他接受，没想到刚一开口，他就立刻转变了态度。
赫连良平实在有些猜不透项小满的心思，沉吟良久，才又接着问道：“小满啊，你看是不是这么个事儿，这匹马是我弄来的，我直接送你你不收，我说是给项公准备的，再给你你就收了，这两者有何不同呢？”
“当然不一样了！”项小满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给我，我无功受禄，而且还是堪比一座城的无价之宝，那就是心术不正，可你替师父寻来，再给我，那就属于师父给徒弟，有句话咋说的来着，长者赐不可辞，我不收就是不敬，不敬师长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赫连良平剑眉微颤，心说这都是什么歪理？便又问道：“照你的话来说，不论多贵重的东西，只要过一遍项公的手再收，就都可以心安理得，都不算心术不正，我理解的可有误？”
“是这么个理儿！”项小满对着小马驹认真分析道，“要说没来由的收人家这么重的大礼，的确是师父心术不正，等以后见着他了，我可得好好说说他，咋能随便收人家的东西呢，你说是吧，小马？”
赫连良平算是彻底明白了，合着他项小满是这么个思路，这不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呵呵，不错，你这想法还真是别具一格。”赫连良平苦笑了一声，嘱咐道，“既如此，那你就好好养着吧，这马来之不易，且极通人性，你要像对兄弟那般待他。”
“知道知道。”项小满应道，“放心吧，这可是无价之宝，我一定把他当做亲生骨肉！”
赫连良平嘴角一抽，努力平复着心境，接着说道：“一会儿你就搬到隔壁去吧，我会令人将这堵墙打通，这里以后就当作马圈。”
“真的吗！那何大哥住哪？”项小满心头一喜，可转念一想，又拉下脸来，“合着我以前住的是马圈？”
“你跟它有什么可比的？”赫连良平指着马说道，“它好歹还能换来一座城，你呢，把你卖了，又能值多少银子？”
“你……”项小满咧了咧嘴，皱着眉嘀咕道，“虽然我不该这么想，但为啥我觉得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自然是有理的。”赫连良平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善才很忙，没时间回来，他有自己的去处，你就无需多虑了。”
沉吟片刻，又接着说道：“丙字学堂所授技艺对你无用，从今天起，你只需每日上午去学堂读，下午便回院中练武，我会带人来教你御马之术，也会不时来检验你的武艺！”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项小满答应了一声，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只要下回别打屁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