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明亮,霓虹闪烁,远处的灯塔也在嘲笑她的失败。
她只喝了一杯啤酒,微醺,却比喝醉了的路小雨更加难受。
在乔木木呼朋唤友的人生里,她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了叶夕然的人生有多失败。她看着恒丰大酒店楼顶那刺眼的灯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要好好经营乔木木的人生。
她步履欢快,想快点回到家,跟乔爸爸、乔妈妈好好商量以后的事。
虽然乔爸爸、乔妈妈对演员这个职业很反感,但她并不想瞒着他们。
她希望一家人能和和气气的,就像昨天晚上那样。
可是回到家里,只见乔妈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脸色很差。
乔木木放下包,坐到乔妈妈身边:“爸爸去哪里了?”
“谁知道他去哪了!”乔妈妈闷了一肚子火气,终于有地方发泄出来:
“我出门之前就说要带伞,他非不让我带,说是看了天气预报不会下雨。
结果怎么样,中午下雨的时候找个躲雨的地方都找不到。我骂他几句,他还嫌我话多,这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乔木木老实得像个鹌鹑一样,不敢多嘴。
乔妈妈越说越来气,想起王晓菁的那通电话,问她:“乔木木,人家都给你开了三千五的工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脑子是被人打傻了吗?”
乔妈妈不是个经常说狠话的人,她是因为乔爸爸的病,才会情绪崩溃。乔木木理解她,并不怪她。
“妈妈,你先冷静一下!”“我冷静什么,你们爷俩都一个德行,我怎么冷静!”乔妈妈越说越过分,指着乔木木说:“我这辈子全让你们给毁了。”
真是崩溃哄崩溃。
乔木木自己的情绪也不太稳定,可她还得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情绪,开开心心的去哄乔妈妈。
“妈妈,打住,试着深呼吸,想想开心的事。”乔木木用住院时乔妈妈哄她的方法,来哄乔妈妈。
乔妈妈之前应该是哭过很久了,眼睛红肿着,嗓子也有点干哑,她看着乔木木,目光有些呆滞。
乔木木坐近一点,张开双手想要抱抱她。
乔妈妈闻到乔木木身上的酒味,皱起眉头,推开乔木木:“你下午去哪里了?”
乔木木不知道她怎么又生气了,正想着该怎么哄她,乔妈妈忽然劈头盖脸的骂:“你是不是又跟路小雨去鬼混了?乔木木,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你还想再死一次?我知道你还想着去演戏。好,你去演戏吧,大不了下次再出事,全家人陪着你一起死好了!”
她越说越愤怒,从身旁拿起抱枕,就往乔木木身上砸。
乔木木张嘴想解释:“妈妈,我…”
乔妈妈压根不给她辩解的机会,乔木木身上的酒味给了她宣泄情绪的机会,她继续哭诉,说着从乔木木十八岁决定当演员以来,全家人就没过一天好日子。哭了一会儿,哭累了,她就靠在沙发上,细数着乔木木出事的时候,她和乔爸爸有多着急。
“你爸接到我的电话时,正在学校带着学生们做课间操,他赶到医院里,脖子上还系着红领巾。我当时只顾着哭,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他心里难受,却还笑着跟我说,你一定会没事的?后来医生让我们进去做遗体告别,说你没救了,只要拔下氧气管,立刻就会没命。但你爸说,坚决不能拔,无论花多少钱,我们都得把你救回来…那时候你心跳都停了,心电图显示成一条直线。你爸扑过去,哭得好大声,我嫁给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看他哭成那样”
乔妈妈侧过身子,悄悄抹眼泪,乔木木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她双肩一直在抖动。
她虽没有亲眼见到当时的模样,但听乔妈妈这么说,眼角也有湿润。乔木木好幸运,有这么爱她的父母。
乔木木擦掉眼角的泪,坐过去抱
乔妈妈,却被一把推开:“回自己房间去吧,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乔木木强行搂住她。
她这辈子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的跟人撒娇:“妈妈…”
她想带乔妈妈出去走一走,总是闷在家里,心里只会更加难受。但乔妈妈完全不给她讨好的机会,瞪着骂她:“走开!”
乔木木叹气,仍然不气馁,“妈,您肯定还没吃晚饭,跟我出去吃点东西吧。喝点热乎乎的东西下肚,心情很好很多的。”
乔妈妈一点也不领情,捡起滚在地上的抱枕,又砸到乔木木身上。
“你现在这样装模作样的有什么用?
我还吃什么饭,气都被你气饱了。你现在赶紧给张阿姨打电话,明天就去超市上班。不然你就滚出去,永远都别再回来了,我看着你就来气。”
乔木木所有的好脾气都耗尽了,也渐渐来了情绪:“超市工作才三千五,怎么给爸爸治病,我明明可以挣到更多的钱!”
“你快闭嘴吧!”乔妈妈哆嗦着手,指着她:“你走不走?非得留下来让我揍你是不是?”
乔木木愣愣的看着乔妈妈,她现在完全变得陌生,平时的慈爱和温柔消失得一干二净。乔木木深吸一口气,劝自己冷静,眼睛里的泪水却忍不住往外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