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真广?”
吉野睁着一双无神的墨绿色眼眸,望着自己正上方的那张俊脸,一副还在梦中的迷蒙状,像是完全搞不清状况。心底的疑问顺着含糊的声音倾泻而出:“发生什么事了?”
真广微微低了低头,便将吉野迷糊的表情尽收眼底。那双失神的墨绿色眼眸,更是吸引得他再也移不开视线来。
——真广...真广吗?
耳畔回响的还是青年脱口而出的称呼,那话语间毫不掩饰的亲昵,他感受到自心底伸出反馈上来的愉悦,抱着吉野的手禁不住也紧了一下,更为用力地将那人抱在怀中。
——呵呵我很中意哦...
心底,隐隐鼓掌着的,究竟是什么?这一瞬,真广有点困惑。随即,他开口,声音格外的低沉:“你喝醉了。”
“喝醉...?”
吉野迷糊的意识渐渐恢复,思绪倒带着一点点补全,——散乱的餐桌空空如也的啤酒罐被真广接住的身躯...原来真的是喝醉了呢。呵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没用了呢?因为那该死的病,这副身体已经变得这么虚弱了吗,虚弱到连这么低度数的酒精也无法承受?
这样的自己...究竟还有什么用呢...
他的视线接触到上方之人的面庞,眉宇间隐隐透出的关心。——这样能近距离看着你的时日,又还剩下多少呢?
等等,近距离...?
吉野猛地意识到这个词语的不对劲,瞬间神智清醒了大半。透过薄薄的衣衫,他还能感受到不破真广手臂的那种温度,还有这种强势的姿态...——他现在是在真广怀中!那人是要把自己抱到那里去?他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随即,吉野撇过头,涩声道:“放我下来。”
闻言,真广当真把吉野放到了沙发上,动作竟是连他也没觉察到的轻柔:“你自己能走吗?”
“嗯,差不多了吧。”
——他躺得也够久了,是时候回去了,明天还要出远门呢。
说着,吉野摇摇晃晃起身,眼前却不自觉地掠过大片大片的黑暗,就像繁复的黑色花朵,绚丽地绽放开去。他知道这是因为太久没有起身而导致的缺氧,便强压下不适,试着迈动脚步向前走。可没走几步,黑暗却越发蒙住了他的双眼,使他看不甚清楚。右脚不意踩到了左脚,身体便因不稳而猝然向前倒去。
“当心!”
从最初就一直紧张地看着他的真广,这一刻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快步向前几步,在顺势接住那人的同时又紧紧将他搂进怀里。
“谢谢。不过我真的该回去了。”吉野在真广怀里踹了几口气,终于算是缓过来了一些。然后他开始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真广的禁锢,——因为喝醉,他的力气变得越发小了起来。最后,他只得低声恳求,“请你放开我。”
“放开?”不破真广玩味似的念着这几个字,微微挑高的音调里隐含的不知是嘲讽还是怒火,“当然要放开。”
话音刚落,他便猛然松开怀抱。此时的吉野却因醉酒,反应比平时慢了不止半拍,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松手,——映入真广眼帘的便是青年呆怔的神情。于是,真广眼眸里的颜色——那红到妖异的颜色——越发暗沉下来了,他的手顺势攀上青年的肩膀,然后猛地一推,青年便稳稳当当跌落到沙发上。
“只是——”紧接着真广欺身上前,并不给青年一丝反应的时间。他单腿跪上沙发,再次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他的眼神危险而狂暴,而吉野却因为酒精的缘故意识再次迷糊起来,自然也察觉不到这份危险。看着青年依旧有些怔忡的神色,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就这么不愿意呆在这里吗?嗯?!”
“因为时候不早了啊,我们该回去了。”吉野被这强势而又熟悉的音调惊醒,他晃了晃脑袋,努力甩掉一些昏沉,再次解释道。然后,他看向真广。这时,他才发现他们的距离近乎暧昧,他甚至能隐隐闻到那人口中的酒味。——糟糕,真广也喝了很多酒吗?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向后退了退,直到将彼此拉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这才得空环顾四周,然而他的视野里没有如期许的那样找到锁部叶风。他只好再次对上男子的眼睛,询问:“叶风酱呢?叶风...唔...”
“泷川吉野,和我独处的时候,”下一秒,吉野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一下子被打破。他的唇被不破真广的唇瓣堵住,唇齿间消融的是男人不悦的质问,“谁给你权利去想别的女人了?”
真广的亲吻,一如既往的狂暴,带着野性的征服,令他不自觉之间便会缴枪缴械,深深沉沦其中。被迫微仰着抬头接受男人恩泽的吉野,此时感觉到头脑越发晕眩了。然而却正又是在这片晕眩之中,他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甘甜。如同罂粟花一般的味道,带着蛊惑人心的芳香,侵入他的体内,甚至开始腐蚀起他的神智来。
这是漫长的一个亲吻,延续了很久很久,却又如此短暂,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至少对于一直沉迷于亲吻中的两人来说,只希望就此持续下去,不管天荒,亦无所谓地老。他们自然也不会发现,在二楼通向一楼的楼梯口,有一个金黄色长发的女子长久地伫立在那里,她死死地盯着接吻的两人,将他们互动的全过程尽收入了眼底。她的身躯尽数隐没进黑暗里,那些阴影成功地遮去了她脸上的所有狰狞与扭曲。
——是林美森。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那贴合的唇瓣似乎毫无分开之意,终于还是决定离去。——现在过去打扰那两个人,虽然能逞一时之快,却只会让不破真广对她更为不耐烦。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这样想着,林美森终于压下眼底心里的疯狂,收起所有外泄的情感,面无表情地机械地朝着来路走去,却不意高跟鞋猛地撞在了拐角处扶梯的铁栏上,“嘭”的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