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收回诊脉的手,望向封温城:“可有银针?”
封温城微微颌首:“倒是有。”
封父狐疑的打量着白华英,见她生得不俗,举止端正,但年纪似乎小了些,不由有些担忧:“不知我夫人到底是怎么了?”
白华英故作镇定的对上封父那疲惫的眼,“令夫人是心疾,忧思过度,再加上一路奔波染了风寒,风寒侵入肺腑,这才咳了血,若再这样发展下去,只怕肺会受损。”这都是因她而起!
她未曾尽孝,却到头来还要累及双亲。
封锦兰见状附和道:“父亲,你忘了大姐姐先前拜师南衡神医的时候了?她可才十岁呢,眼前这小公子瞧着也该有十五岁了才是。”拜师一事除了府里几个人知道,外人是不知道的,如今提起来,众人不免心又滴血!
“去取大小姐的银针来,给这位小公子。”封父不再疑惑,吩咐了下人去取。
封家来上京,光是车里的行李就有十几车,其声势颇为浩荡,其中封锦明当初最喜欢的就拉了两车半,如今找起来也快。
没一会儿小厮就拿了过来,白华英接过那布包着的银针,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旬错觉。
白华英动作熟练的下针,让封氏熟睡了过去,而后才开始正式施针,封父吩咐人掌了灯,白华英施针后又取了一枚小针,扎破了封母的十指指尖,乌黑的血滴在痰盂里,封温城凝着她那针法,不由陷入沉思。
封温城是见过妹妹为母亲施针的,眼前的这个人有着同样熟练的手法与习惯,真的是巧合吗?
施了针,白华英将针收了起来,朝封父微微作揖:“尊夫人的病须连炙七日,我再去写个方子,每日照着喝。”
其实三日就能好,但她想趁着这段时日好生侍奉母亲。
封锦兰瞧着这朗如清风般的少年,顿时好感度不断上升,“多谢小公子。”
封父朝白华英作揖,白华英忙上前将他扶住:“父……您这是做什么?”
封父疲惫的神色里终于有了一丝色彩:“明日封府便会清扫完毕,届时还请小公子府中住几日,也方便照顾夫人的病情。”
白华英细想了想,微微颌首:“如此,白某就却之不恭了。”
封锦兰笑盈盈道:“你救了我母亲,可是咱们封家的恩人,不必这样客气,只是不知公子名姓?”
白华英心下微动:“鄙人姓白。”
封温城暗自松了口气,“白兄,如今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歇息吧。”
白华英试探性的望向封父:“听闻封家那位嫡女不日就要嫁给璟王殿下,白某斗胆问一句,不知……是真是假?”
封父替封母掖了掖被子,“公子移步。”
白华英只得跟着封父去了客厅,厅里生着上好的碳,将外头的冰雪世界隔开,安逸得不像话。
封父眉眼温润,如今三十多岁,正是风华正好的年纪,如今家逢变故,徒增悲戚,“不知公子可有高见?”
白华英救了封母,如今封父对她的态度也和善许多,封父仿佛透过她的身影,瞧见了曾经十四五岁时的大女儿,一时又多了几分信任。
“白某不过一个外人,哪里有高见一说,只是如今这事上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不知您有何打算。”白华英一时竟不知要如何称呼。
封父拂衣坐下,叹了叹气:“论理,璟王如今将棺椁抬回了璟王府,愿给她一个牌位,香火供奉,实属幸事,但我那夫人想将孩子接回去,公子也看见了,我夫人受了刺激,神智上总有些迷糊,来日诊治时若有得罪处,还请小公子多多海涵
。”
封家在豫州,乃至晋国,是有多高的威望,如今却对着她这样,白华英心里发苦,“好。”
见他应下,封父暗自松了一口气,忙活了大半夜,外头的天色依黑沉沉的,但隐约里已经有鸡呜了。
“晚辈还有要事,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叨扰。”白华英朝他微微作揖,转身欲出门。
封锦兰取了件斗篷过来,艳丽面容上写了上几分温和:“外头雪大,公子还是披件斗篷的好。”
白华英接过那斗篷,又道了谢,封锦兰叮嘱道:“明日我们就搬去隔壁的封府了,到时候小公子可别走错了门。”
“好,告辞。”这温柔的封锦兰与在勇安侯府泼辣的简直判若两人。
封温城出来送她,晨间的雪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他打量着白华英的侧脸,狐疑道:“不知白兄这医术师承何处?”
白华英这才猛的回过神来,讪讪道:“不过是研读了几本医罢了。”
“白兄这针法与诊治的方法,确实独树一帜,不瞒白兄,先前舍妹在时,也用这样的法子替母亲诊治过。”封温城觉得奇怪,眼前这人让他有种很亲近的感觉。
“我曾跟南衡神医学
了些皮毛,大的应付不来,这些小病小痛的,先前倒是略有钻研。”白华英见不好藏了,又不想说谎,只能挑了个折中的由头来说。
“原来是这样,那……你可见过我那妹妹?”封温城心里泛起一丝希冀。
“听说过,但是一直没有见过。如今想见一见的时候,就听说了这消息。”白华英感概自个的死,这个心情真是复杂!
若不是因为白华英的缘故,只怕如今的她已经成了一缕魂了。
“白兄,我差人送你回去吧。”他只知道眼前这人姓白了,并不知她是个什么身份。
“不必了,我府上离的不远,走几步就到,封公子还是回去看看母亲的好。”白华英微微作揖,转身走进了风雪里。
封温城凝着她远去的背影,默了片刻才转身进了璟王府。
那头璟王正奔波在回来的路上,一个急转弯,白华英促不急防,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好在雪厚,倒也没伤着。
璟王翻身下马,忽的将她扶了起来,目光里透着几分急切:“伤着哪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白华英受宠若惊,“没事。倒是王爷这般急切做什么?若是路上伤了旁人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