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坐。”
是姜嫄相邀，归九这闲适的样子好像姜嫄才是客人。
真能装啊。
姜嫄看着归九这一身，从头白到脚，只在领口袖口用掺了银丝的线绣出云纹，在阳光下隐隐现出光亮。
传闻归九神医低调，今日一见，她算是知道传闻有多不靠谱了。
“姜姑娘后起之秀，如今声名远扬，也算没有辱没姜家一脉的医术传承，想必姜院正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归九指尖摩挲着杯沿，说得冠冕堂皇。
“我是离开九黎城之后另入的师门，所习医术与姜家并无干系。”
“是吗？”
归九敛眉，忽然想到什么，眉目舒展开来。
“是我记岔了，姜家医术传男不传女，姑娘确实无从得知。”
他说得太自然，以至于姜嫄一时间没能分辨他是顺口还是故意。
直到对上他的眼。
“姜家这妮子长相确实不错，身段么……”
姜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第一反应是怀疑。
这是归九神医，无数医者心中不可攀越的高山，如果他真是这样肮脏龌龊的人，对那些真心敬仰他的人无异于五雷轰顶。
心念一转，姜嫄试探道：“我也只是学了点偏门，当然比不上您学识渊博，有一味药材我只是听说过，还从未见过，神医应该见过吧？”
“说来听听。”
归九面不改色，指尖却又一次落在杯沿上，不住摩挲着。
姜嫄恍惚了一瞬，下一刻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姑娘脸色有些难看，是身体不适吗？”
归九眼含关切，起身坐到了姜嫄身边，“手伸出来，我瞧瞧你的脉象。”
说话间，他的就要搭上姜嫄的腰。
“姑娘家独自回九黎城还是太威胁，你师傅是谁，竟也放心，要我说，还是得有个人帮扶着，才不至于走旁门左道……”
姜嫄身子恰好一歪，躲过了差点落在身上的手，一阵恶寒。
这哪是什么神医，分明是个色鬼！
记忆中姜父说过的话又出现在脑海，姜嫄却只觉得恶心。
就是这样一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竟然把世人蒙蔽了这么久。
能被称为神医，多少也是看过诊的，他又是怎么蒙蔽那些病人？
一连串问题出现在脑子里，姜嫄强装镇定，转头倒了杯茶给归九。
“前辈说的在理，只是我师傅大限将至，实在来不及考虑这许多，若是能有像前辈这样的师傅教导，我想来会少走很多冤枉路。”
见姜嫄明白自己的意思，归九眸中闪过一丝幽光，再一次摩挲杯沿。
不巧，姜嫄这次没有下意识去看他的动作。
归九却没发现，语气里带了引诱，“想有我这样的师傅还不简单吗，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只要你愿意……”
“咚——”
隔壁包厢忽然一声巨响，姜嫄眼底本就清明，听见动静立刻转头。
她知道归九的伎俩了！
这里的人不了解催眠，她了解啊！
先引导对方留意自己的动作，每次想控制对方，就重复最初的动作，把自己的想法留在对方的潜意识。
这人也是个人才了，可惜心思用在了歪地方。
真不是个东西。
“我还有事，今天就到这里吧。”
姜嫄激动得手都在微微颤抖，担心被归九看出来，眼底还带着些恍惚，就像催眠中被人打断，还没完全回神。
归九观察了姜嫄半晌，见她直到出门也没什么异样，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