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拖着疲惫的身体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擦黑。
这一天的拉扯让她心力交瘁,只想好好躺床上睡一觉。
偏在这个时候,老天像是故意与她为难一般,电话响了,是宋延安打来的。
闻听心脏忽然停了一拍,忽然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心绞痛,疼到她嘴唇都发白。
她颤抖着手滑动到接听键,不知怎么的她有一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喂。”
“闻听你在哪儿呢?来医院一趟吧,阿姨她……快不行了。”
闻听手猛地一颤,手机直接摔在地上,连手机顾不得捡,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冲了出去。
到达医院的时候,赵清婉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她只看见满脸焦急地来回踱步的宋延安。
“我、我妈她怎么样了。”闻听刚开口,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你先别着急,具体情况还得等医生的回复。”宋延安拭去她脸上的泪,轻声安抚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那么突然就……”
宋延安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天我来看阿姨的时候她还一切好好的,虽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却倒也没有生命危险,今天中午的时候,护工特别激动地发消息给我说,她看到赵姨的手指动了。我急忙就赶过来了,找来医生仔细检查了遍赵姨的情况,医生说赵姨目前意识还是处于浑浊状态,手指动可能是身体的条件反射。直到晚上的时候,也就是刚才,我正打算离开时,赵姨的心率忽然开始不断下降……”
后面话他没有再说下去,赵清婉在抢救室里生死不明,闻听心理防线恐怕早就崩溃了,再承受不住更大的刺激了。
“你确定期间没有任何人来过吗?”闻听止住眼泪,但眼眶通红,脸色惨白,整个人都狼狈不堪。她强忍住内心巨大的恐慌和不安,极力地保持理智去分析思考,生怕自己漏掉宋延安话里的每一个细节。
宋延安闻言,脸色骤然变得凝重起来,眉头也皱的更深,“闻听……我来的时候很有可能被跟踪了。”
闻听猛的抬头。
宋延安脸色露出几分懊悔,他摘掉眼镜揉了揉眼,“我当时太激动了,想都没想就开车往医院这边赶。开车的时候我就心底不安,总觉得有车在跟着我,可当时正逢午高峰期,高速上车流量巨大,我也就没怎么多想……对不起闻听……是我做事太不小心了……”
闻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慰,“这怎么能怪你,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你替我打点上下,无时无刻不帮我照顾着,单凭我自己的话,怎么可能把事情办的这么妥当。”说着,闻听苦笑了一下,“说到底也是我任性,明明爸爸当时都安排好了出国事宜,我偏任性不愿走,如果不是为了追我的车,我妈也不会从机场掉头,也就不会被人暗算甚至出了车祸。”
“闻家的闹剧从来没有因为闻氏破产和我爸爸的自杀而结束。有多少人在盯着我和我妈,想要我们的命,我都不敢想。一次不成,他们就会盯准时机再进行第二次,不是我们谨慎小心就能防的住的。延安哥,如果我妈妈要是福大命大能挺过这一劫的话,我打算安排她出国疗养。”
“出国?”宋延安立刻就否决了这个提议,“这行不通。闻听,你仔细想想,现在你在演艺圈的事业算是刚刚有起色,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忙。阿姨这次出事只是偶然,我保证有了今天这个教训后接下来一定会更加谨慎小心,绝对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阿姨如果是在国内的话,你还能在空闲的时间里多来看看她,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还能第一时间处理。如果去了国外的话,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如果……他们真的丧心病狂要动手的话,我们甚至只能被动应对。”
“延安哥,以我现在的能力,我恐怕往后真的很难给我妈提供更好的安全保障了。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江老夫人特意约我见面,为的就是警告我,离江家远一点。我今天也借机跟江鹤庭彻底撕破了脸。”闻听揉了揉杂乱的头发,满脸疲惫尽显,她长舒了一口气,保持清醒地跟宋延安分析着其中地利弊,“江老夫人与江鹤庭两人之间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早就矛盾重重。我不管选择跟谁站队,到最后都是被牺牲的蝼蚁。毕竟血浓于水,江老夫人和江鹤庭再嫌隙重重,到最后一旦涉及到江家的利益,像我这种外人都是会被最先抛弃的一个。我不愿做江家人博弈的工具人,索性跟江鹤庭闹翻,彻底跟江家人划清界限。”
“我这样说完后延安哥你就明白了吧,我不得不承认,没了江家的庇护,往后我的每一步路都会比之前更难走。虽说表面上这几年江鹤庭没有给我实质性的资源和权力,但我确实也是假借他的名义狐假虎威了许多年。闻家倒台了,但是闻家外面欠的债可没还完。想要我们母女俩命的人数不胜数,我可以不顾一切,但妈妈不行……我承受不住再失去一个亲人的痛苦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闻听久久沉默,她将头埋在膝盖处许久后骤然抬头,看向远处鲜红到刺眼地“手术中”三个大字,心底狠狠被刺痛了一下。
她泛白地唇颤了颤,“我得赌一把,赌赵志敬不会不管他的女儿……赵家恐怕会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你疯了?且不说不久前的拍卖宴上他对你的为难,就现在来说,闻楚钦跟赵志敬关系尚且不明朗,他又跟闻叔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把赵姨的安危托付到赵家,期盼赵家给提供庇护所简直是笑话!”宋延安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他觉得闻听兴许是受刺激太过,连神智都有些不清了,他咬牙继续道,“若是赵家真的想管你们母女俩的事,他赵志敬就不会在闻家出事时不闻不问,甚至眼睁睁看着他的女儿和外孙女饱受冷眼和欺凌。万一、万一闻家破产有可能有赵家的手笔在里面,你现在去求他,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两人争执不休间,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和两名护士从手术室出来。闻听眼眸一缩,急忙迎上去,“医生,我妈她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医生神色有些为难。
“不过什么?”闻听的心沉入谷底。
“不过,我们还是建议病人转去医学水平更高的医院……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现在情况反复无常,今天算是救治及时,下一次如果再发生今天这种情况的话,我们也无法保证结果会如何了。”
医生话已至此,闻听和宋延安的脸色均变得凝重起来。
病房内。
宋延安沉默着削着苹果,闻听握着妈妈的手一言不发。
病房中陷入一片沉默,静谧地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延安哥,医院这边还希望你帮我多多照顾一下。我今晚和明天可能都没办法来了。”
宋延安削水果的动作一顿,多年的默契使他明白,闻听这么说,就是下定决心要去赵家一趟了。
“如果赵家不松口你打算怎么办?”
“不,他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