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卓面色哀伤,对他抱了抱拳,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似乎已经伤心的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马车启动,缓缓的驶离县衙。
韩卓坐在马车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从县衙到家里的这条路,格外的漫长。
漫长到比起他走路回去,似乎也没快多少。
可能是因为他的脑子太乱,以至于连时间都变的漫长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在家门口停下。
“阿卓,你要节哀啊。”
“你娘也是为了你好。”
“回到学院之后,伱要努力读,才能不辜负你娘为你做的这一切……”
“张大娘的丧事,我们会帮你张罗的……”
……
韩卓下了马车,左邻右舍又是一顿安慰。
好一会儿,韩卓才回到院子,关上院门,背靠在门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迈出步子,穿过庭院,来到堂屋。
去县衙的这段时间,邻居已经帮他布置好了灵堂。
棺材还没有买来,灵堂之前,只有一张简易的木板床。
母亲的尸体,就躺在木板床上,被一张白布盖着。
他跪在灵堂前的一个软垫之上,望着白布下的母亲尸体,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有悲伤,痛苦,内疚,也有一丝隐藏的很深的解脱和释然。
他能有今天,离不开母亲。
母亲生他养他,舍不得吃穿,节衣缩食一辈子,辛苦供他读,才有他韩卓的今天。
若非母亲这些年的付出,他也不能破格进入清风院。
他也想功成名就之后,带着母亲一起享福。
可是……芊芊不愿意。
她是贵族千金,不愿意每日向一位贱民请安问候,答应嫁给他的唯一条件,就是不能和母亲一起同住。
如果两人成亲了,淮阳侯府会送他一座宅子。
那宅子面积极广,位于长安繁华地带,是他十辈子都买不起的豪宅。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为他请最好的骑射先生,最好的乐师,在这半年内,给他最好的教导,助力他在不久后的科举中更进一步。
他自幼家贫,科算科和礼科还好,能够凭借自身的努力来弥补。
但骑射和乐道,不是贫门的学子能学的起的,是他最大的弱项,远不如那些有钱人家的弟子。
如果能接受更好的教导,一定能在科举中取得更高的名次。
而在科举中取得更高的名次,意味着在官场上更高的起点,哪怕只是半级之差,也能为他省去数年的苦熬。
更何况,一旦攀上淮阳侯府,就算他起步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县尉,未来也能平步青云,很快爬升到其他人一辈子都爬不到的位置。
相反,若是没有贵人相助,他有可能在九品的位置蹉跎一生。
这是一次机会,一次让他飞黄腾达,让韩家祖坟冒青烟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一旦他不紧紧抓住,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次。
院汇聚了天下菁英学子,没有他韩卓,也会有张卓李卓,随时会有人代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