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猝不及防被云墨问着,她心下微慌,好在面上不曾显露几分。
能在云昭身边待这么些年,琼华自然还是有面不改色糊弄的本事的。她垂眸,不急不慢回道:
“回禀殿下,昨夜天黑,婢子也没怎么看清,也是后来江公子带着公主出来后,婢子才发现是江公子的。”
云墨轻轻挑眉:“是吗?”
“既然天黑……琼华娘子又是怎么第一个辨认出,那是江聿风?”
云昭侧眸,与琼华递去一眼,让她接着编。
尽管琼华内心十分不安,却仍镇定答道:“江公子白衣醒目,昨日宴上一见,婢子就记下了。”
说着,她还十分合宜地露出几分羞赧神色。
云墨轻皱眉,判断她所言真假。
昨日宴上,其余人为了赴宴,或多或少穿了些华贵衣裳。的确只有江聿风穿了身素衣。他又如此风采,被侍女注意到……并不奇怪。
但想到云昭此前曾前往何府的举动,云墨并不能全然相信昨夜就是场意外。
他十分怀疑,这就是云昭为了抢人故意为之。
私心里,云墨并不想让江聿风被云昭招揽。
他潜意识中,仍对云昭存着几分忌惮。比起云昭得权,他更担心云昭可能会发现什么。
那时……将会势去如山崩。
云墨不愿赌,更想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中。江聿风此人,最好在他的眼皮底下,才不会出意外。
屏风后忽传出一阵咳嗽,琼华忙向云昭走去,屏风掩住她身形,亦挡住了靖王试探的目光。
云昭指节蜷起,搭在唇边半真半假咳了一阵,阴阳不定道:“四弟问这些,莫非是怀疑我与江公子串通,故意让自己落水吗?”
云墨恭顺:“臣弟并无……”
“四弟,你办事细心是好事,却别太异想天开了。我是什么身份,江聿风又是什么身份,还值当我故意跳次水吗?”
她冷笑打断云墨的话,不免咄咄逼人起来:“若四弟便是这般来代父皇探望我,我看,还是免了吧。”
云墨下颌绷了绷,眸中平静水面下有暗色翻涌。
那风暴未起,却被强行压下,继续藏于深海。
“……是臣弟欠妥,长姐抱恙,切莫动怒。”
“既如此……臣弟便不叨扰长姐了。”
云昭报之一声冷哼。
云墨离开后,屏风撤下,先前为他引路的清秀侍女又走进来,向云昭呈上一碟蜜饯。
云昭捻过一片含入口中,酸甜渐渐沁润,总算压过了那股苦涩。她撩起眼皮,看了那清秀侍女一眼:
“阿竹,他没有怀疑你吧?”
阿竹俏皮一笑:“放心吧殿下,婢子的手艺,他绝对瞧不出来。”
云昭瞧她笑,心情也好了些,懒声道:“云墨此人多疑,就算你自信不会被发现,还是小心为上。”
阿竹应一声:“婢子早将东西都收好了,没有痕迹。”
不错,樱桃宴上那莽撞侍女,便是阿竹易容后假扮。靖王本要杀她泄愤,但当时阿竹早已卸了易容跟随云昭离开,自然是不可能找到了。
云昭挥挥手,打发她下去。
琼华瞧着阿竹背影,一时感慨。
谁能想到,数年前,阿竹还是个寡言的性子呢。
阿竹是皇帝送到云昭身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