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夏晚棠说成亲用的屋子不用太过精心的装饰,但谢闰梅还是很用心地去装饰了。
毕竟这是她放在心尖儿上疼的幺儿成亲用的房子。
再者,四个儿子都是自己生的,自己不在装饰婚房的时候偏疼幺儿已经算是一碗水端平了,哪能让幺儿在这事上吃亏
腊月眨眼就到,夏家与谢家都花钱请来了吹吹打打的人,谢家还在院坝上开了好几桌饭,把亲朋好友都宴请了一通,夏晚棠便算嫁入了谢家的门,成了谢家的四儿媳。
成亲当天,遑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夏晚棠都被闹腾得不轻,她连谢家上头三个嫂嫂各自住哪间房子都没记得住,第二天一大早,听着鸡叫声,夏晚棠蹑手蹑脚地摸索着起了床,先是去灶间烧了一锅水,然后便开始拾掇昨日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杯盘狼藉。
等灶间的水烧开,夏晚棠回屋从柜子里拿出李淳奕早上需要喝的饮片来,放到那陶茶壶里用热水泡上,把热水倒进盆里洗了脸,从并夕夕系统空间里取出自己早先买的爽肤水和保湿霜抹到脸上,重新烧了一锅水打算做盘。
早饭不需要做的太精细,有昨儿剩下的吃的,整合起来热一热,除此之外再煮一锅稀粥就成。
她才把淘好的米放到锅里去,谢闰梅就也跟着起来了,谢闰梅头没梳脸没洗,径直进了灶间,探头进来一看,见是夏晚棠,问,“你咋这么早就起了早晨不用多睡一睡”
“不困,我想着昨儿个院子里的狼藉还没收拾,今天就早起来收拾收拾,待会儿还得回门去,起太晚怕是事儿都做不完。”
谢闰梅心想,这儿媳妇真是娶对了,有能耐还勤快,不似其他房里的儿媳妇,总想着躲懒,恨不得把自己手里的活儿都分给别人去做。
“也是,老四起了没你们今天要回门,他也得早晨起来收拾收拾。”谢闰梅打算自己进屋去喊李淳奕起来,突然想到儿子已经成亲了,自个儿贸然闯进人家小两口的屋子有些不大好,生生止住脚步,同夏晚棠说,“老四家的,你去把老四喊起来吧,我也把你爹给
喊起来,这院子里得做的活儿多了去了,哪能都叫你一个人做等你嫂嫂们起来之后一起。冬天地头没什么活儿,你没必要起这么早,晚些也没事,家里头也没什么,阿嚏活儿”
谢闰梅这么一个喷嚏打得那叫惊天动地,成功把其它房里的或是酣睡或是假寐的人都给吵醒了。
夏晚棠瞅了谢闰梅一眼,记得灶间里有快生姜,便用刀锉了一些姜丝放到一旁,等粥煮开后,她打算顺手给谢闰梅熬点姜丝水。
这年头的风寒可不比前世那吃点儿感冒药就能好,因为染了风寒而一病不起甚至就此撒手人寰的大有人在,夏晚棠打算先给谢闰梅熬点姜丝水试着喝喝看,如果不好,再用那智能扫描体检的外挂功能给谢闰梅看看。
从始至终,夏晚棠都没打算把自个儿打造成一个女医,她也不打算把自己塑造成那种什么药都有的商人。
她就是一个想把自个儿的日子过好的普通人。
没等夏晚棠喊,李淳奕便也跟着起来了,他在夏晚棠洗脸用过的水中简单抹了一把脸,从衣柜中拿出谢闰梅提前给他准备好的那一身新衣裳来,放到一边暂时没穿,而是穿上了平时穿的青松色长衫,循着早饭香味儿进了灶间。
夏晚棠一瞅是李淳奕,便道:“早上需要饮的药茶已经给你泡上了,现在多半没那么烫了,你去喝了吧。”
“你怎么起这么早”李淳奕直勾勾地看着夏晚棠,目光与前日有些不大一样。
到底是通了那一层关系的人,自然是要彼此熟悉亲昵许多的。
夏晚棠笑了笑,“早起惯了,在家就是这会儿起。”她瞅到姜丝碎,顺嘴问了李淳奕一句,“你去问问娘,是不是染了风寒我准备了姜丝,待粥煮好后就能熬姜丝水,让她喝着祛祛身上的寒气。”
李淳奕一愣,转而钻进了谢闰梅与李父住的那间屋子,不多时,谢闰梅就把李淳奕给撵了出来。
夏晚棠瞅着李淳奕的兴致不高,问,“咋了”自家婆婆就是染了个风寒,怎么李淳奕表现出来却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李淳奕叹息一声,摇头道:“我对爹娘,真
是亏欠太多了。当初起这处院子的时候,爹娘就是按我们兄弟四个起的房子,正房两间,东西厢两间,还有就是南边两间。大哥二哥成亲早,占了东正房与西正房,三哥占了西厢,轮到我便只剩下上午太阳照不到的西厢。”
“大哥成亲前,爹娘在东正房住,大哥成亲后,爹娘就搬到了西正房,之后二哥成亲、三哥成亲、还有你与我成亲,爹娘是十月中旬搬到南厢的,那件原本是柴房,放些干柴与杂物,清出来虽然能住人,但到底不如之前有人住的房子,而且墙上与屋顶都有裂缝,瞅着不严重,但冬天漏风漏的厉害,所以那屋子便冷了。”
“爹娘想省着点用炭,那屋子自然是冷的。待会儿劳烦晚娘把姜汤煮了,我去给娘端过去。方才我同娘说的时候,娘还说我大惊小怪,丁点儿风寒算不上什么,可隔壁的李三爷就是染了风寒然后吊起了肺痨去的,哪能大意”
夏晚棠这才发现,李淳奕的话也不少,只是他同不熟的人稍微话少一些。
李家的条件不比夏家,夏家起码还经营着打渔的生意,农闲时打渔农忙时种地,日子过得稍微宽松一些,李家就是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家,全家靠着庄稼吃饭,农闲时李淳正、李淳中、李淳朴兄弟三个都会去县城找一些短工做,那些钱谢闰梅素来都是不收的,让兄弟三个把钱交给自家婆娘做私房,所以谢闰梅手中掌管的钱自然不多,屋子也就修得不算精致。
再者,李家这院子也有些年头了。
夏晚棠在娘家时住的都是正房,平素屋子里的炕也是烧的暖暖的,她嫁过来的头一夜就发现李家的炕烧到后半夜就凉了,这也是她睡不踏实的一个原因。
这会儿她听李淳奕说自家公公婆婆住的屋子环境更差,心思便跟着活络了起来。
放着县城里的三进小院子不住,非要来同李家一大家子挤在一块儿,她是图了个啥
还不是担忧李淳奕夹在中间难做人
还不是担忧李家的面子过不去,会让人觉得这是新进门的儿媳给婆家来了个下马威
这会儿让夏晚棠想到了一个好理由。
她哪舍得让公公婆婆睡那走风漏气的柴房东厢房虽然太阳晒不到,但环境却是要比那柴房好很多的。她睡不惯看不上还不能说的东厢,是公婆心心念念惦记的港湾啊
夏晚棠感觉自个儿脑后如果添一个光圈,都能去庙里当慈悲为怀的女菩萨了,她沉了沉嗓子,压下自己心里的那点小算计,不动声色地同李淳奕说,“爹娘年纪大了,不应该遭这样的苦啊。你去同爹娘说一声,搬回咱住的东厢吧,咱又不是没有落脚的地方,何必占着这屋子不走,让爹娘住柴房遭罪咱搬去县城吧,正好腊月到了,我打算在腊月再做一个月的买卖,住在李家庄也不方便。”
李淳奕:“”
他一脸感动,然后摇头拒绝了夏晚棠的要求,“你才刚嫁过门,那东厢是李家应当给你的东西,哪能前脚给你后脚就让咱搬出去那可不是欺负人了么传到岳丈耳朵里,让岳丈如何看我这话你莫要说了,我同大哥二哥三哥说一声,我们合力给爹娘拾掇拾掇那屋子,把漏风的地方都堵上,爹娘住的那屋子自然就暖和了。”
夏晚棠:“”
李淳奕是在为她考虑,她心里也确实感动,但这并不妨碍她想捶李淳奕几拳。
放着县城那么好的院子落灰不住,非要因为这一间不怎么值钱的东厢让老头老太太住在柴房,你李四是和你亲爹亲娘有仇吧
要说这李家兄弟也是有意思,四兄弟把勉强算个好的屋子给占了,让老两口去那凉飕飕直灌东北风的屋子里钻,真是感天动地的大孝子。
夏晚棠内心腹诽不断,但她没表面上就逆着李淳奕的意思来,她顺着李淳奕的话说,“也行,你同大哥二哥三哥商量一下,平摊着出钱给爹娘修修屋子。不过咱搬去县城的事儿也不是同你说笑,腊月里正是走年货的大好时间,若是瞅准了时机做买卖,铁定能大赚一笔。遑论咱住的那东厢给不给爹娘住,我都得去县城做买卖。”
“你别怕老李家没我一间房会让我委屈,腊月里的年货买卖做的好了,二三十两银子肯定是能赚回来的,在你家旁边批个地起个院子能用多少钱二三十两银子都够我重新盖一个青砖瓦房了,我犯不着因为一间东厢就有什么意见,我又不傻。”
“你我若是住去了县城,爹娘是要跟去还是要留下若是爹娘落下,放着空置的东厢不住,非得让老两口吹冷风受冷冻我们不能时时刻刻都守在爹娘身边,那就把东厢留给爹娘,也算是你我的一份孝心。”
听了夏晚棠的话,李淳奕犹豫着点头,“那我同爹娘说说看吧,我觉得爹娘多半是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