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上缠了根厚厚的布条,被塞到婉芳不大的包里。也不知道是英委屈还是叉烧刀更憋闷。
摩托风驰电掣地驶出城寨。
有趣的是,远远地还能看见城寨入口外围了七八个眼生的人,他们似乎死死踩在一条隐形的线上,不敢越雷池半步。
为首的人头发偏长,看面相就很有些凶,在耀目的前灯扫过时大喊大叫,要冲过来干架的样子。
偏偏摩托还虚晃了一下,状似要直直撞过去,又在最后绕了半圈圆弧扬长而去,让车尾气尽数与那些谩骂声交锋。
“哈,废柴。”前方传来男子年轻张扬的语声,顺着呼啸的风灌入耳膜:“惊就揽实我呀~”
婉芳侧着头靠近对方健实的后背,没有吱声,默默用他的身体遮挡气流……其实十月的夜风不算冷,女孩儿只是借着这么点空档盘算后续。
只是他衣服上有洗衣粉和烟草混合的味道,不难闻,但总让她集中不起来注意力。
突然间手指下意识地一颤——
他摸了摸她搂着自己腰身的手。
“你只手好冷丫。”带着点抱怨的语声,信一单手开车,另一只手便空出来,掌心隔空罩在小姑娘两只交叉的手背上方,在颠簸上若有似无的触碰到。
这个动作本该有些暧昧的。
但他的姿态过于自然,连跟着的措辞亦是无关风月:“妹妹仔,几多讲句话嘛,唔系我会以为揽住我系只女鬼噶~”
他话有点多。
但婉芳不是过河拆桥的性格,何况现在还没过河。顿了顿,前头的男子便听到耳畔传来细弱嗓音:“……我有温,有影子,仲有呼吸吖。”
她真的有在一本正经地回答。
简直像是怕自己吓坏到他一样。
信一忍着笑,又轻轻抚摸了下女孩儿的手背。真的感觉体温太低,于是放慢了车速,却笑谑道:“你说有温,但我冇摸到;说有影,但我睇唔见;话有呼吸呢,我更加系冇感觉。”
他兴味十足地等待回复。
顿了顿,没等到,又恶声恶气地讲:“除咗女鬼,边有学生妹够胆上我架车呀?冇发现路都唔对呀,唔怕我将你卖咗呀?”
大抵男人都恶劣,尤其喜欢逗小姑娘。从学堂时期拉辫子取难听绰号桌肚放活物,到大了双手插裤兜自以为很有型地半请半吓邀约会,就是莫名其妙喜欢看人着急害怕。
婉芳回忆了下自带的记忆,如是想道。而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只能说……幼稚到无害,属于是又忍不住逗人、又怕真把人惹哭。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噙着泪花语带哭腔,甚至吓坏了要跳车,能把他唬得紧急刹车连连告罪。
半夜里还要起来抽根烟,
想着:“我真不是个人啊。”
演柔弱爱哭要保持人设是很麻烦的,何况自身已经有些摸准对方的性格,没有必要横生枝节。
摩托在沉默中呼啸过两条马路,行在大桥上风更大,吹得发胀的头脑冷静下来。
在信一又有点懊悔讲玩笑话不经大脑的时刻,他突然感觉到身后的小姑娘努力坐直,绵软的身体跟着前倾,离得更近了,几乎没留什么缝隙……
她将下颌靠在他的左肩。
柔嫩的面颊微微擦过耳廓。
一瞬间整个人都绷紧了,原本虚虚覆盖少女手背处的掌心跟被触电似的攥紧、又飞速松开,勉强维持着刚才的姿态。
“呼~”小姑娘朝他耳畔吹气,又朝领口的脖颈处呼了一下。
带一丝丝的温热,若有似无的。却让信一觉得这缕细弱到可怜的微小气流,掀起了比大佬精心给做卷发时还吹得厉害的风。
“感觉到了咩?”女孩子张开手,用被保护得很好的手心,蹭了蹭他粗糙的指腹:“我有呼吸,系热噶哦。”
信一屏息,“嗯”了一声。
两只手重新扶住了车把。
然而身后妹妹仔的话还没有讲完,她也学着他恶声恶气地讲话,简直凶得不行:“如果你将我卖咗……做鬼都唔会放过你!”
“……好嘅。”他颌首,眼睛直直盯着前方闪烁的灯影,跟着斩钉截铁地重复道:“千祈——唔好——放过我。”
小姑娘满意地缩了回去。
没追问为何不是开往学校方向。
*
庙街。
“唔系吖大佬,大晚嗌all我搞架豪车,就系为咗把妹?”一个年轻男人斜靠在鲜红色的敞篷跑车上,状似深沉地咬着烟。
同样是大晚上带着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