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警，协警而已。”猪十五整理一下那身行头，“拘尼不化，所以你一辈子只能当个降妖师。而我，略加变通，不但脱却妖籍，反而位列仙班，你说可笑不？哈哈。”猪十五在笑，那表情那笑音里却全然听不出在笑，反而似乎有千万般愤懑仇恨在里头。
“你要怎样处置我们！”师父看来也只好认命了。天命！天意难违，对于一个区区凡人来说。
“杀掉你们，于我易如反掌。可我不想那么干，那样太无趣了。我要让你们做妖！也做一回妖！让你们天天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受天兵天将和众多降妖师的追捕，无一刻安宁，直至…死在他们手中！哈哈！”猪十五一口将杯中酒呷干，站起身，走至师父面前。
“你要干什么？”师父少有的有些惊恐。
猪十五将师父和我身上探妖仪降魔剑收妖瓶伏魔鞭以及伏魔堂下发的降妖师腰牌诸降妖物事一样样取走，然后，取出两粒药丸，硬塞在我们二人口中，逼我们吞下。
“现在，好了，走到哪儿，都脱不了你们那一身妖气！换句话说，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都是妖了！哈哈哈！”猪十五大笑着扬长而去。
“喂，好歹你给我们解开绳子啊。”我大叫。
“笨徒儿，我们现在是妖了！”师父用力一挣，挣脱了绳子。
“那这不是缚妖绳吗？”我挣了几下未挣脱。
“即使有妖气，我们也还是降妖师！徒儿，莫忘初衷，行得端走得正，我们永远也不会沦入妖魔道的。”师父念动咒语，帮我松脱绳子。
原来我们法力未失，还是降妖师，只是身上多了许多妖气。看来事情还没有那么坏。
“小十三，你不会怨恨十五吧？”一个怯怯的柔柔的声音。
回首。
杏儿？
“啥十三十五，十五咋能跟十三比，…杏儿？杏儿你还好吧？刚才没吓着你吧？我师父脾气就是暴躁点，其实心眼一点也不坏。”我一见到杏儿，就忘记了自己是个降妖师，其实，更多地，我觉得杏儿跟邻居家的小妹妹没什么不同。
“你师父是在做他该做的事，或许他做的并没有错。但总有个地方错了，我一时也想不明白。”
杏儿总是这么善良。
“你不怕我收了你吗？”师父举起了手掌。
杏儿视若未睹，反而又踏上了一步，一下拉起了我的手：“带我走，你答应我的，去东海去昆仑，去看热闹的人间大城…”
她的掌心软软的温温的，淡淡的花香令我目眩神迷，一阵恍惚。
我勉力定了下心神：“人妖殊途，这有些不妥吧，…啊，不对，我现在也是妖了，有何不妥？去他娘的伏魔律，去他娘的那些规矩，杏儿，咱们走！”
若不是师父那一声暴喝，我一定会拉着杏儿的手飞奔下山去。
“十三！忘了你是谁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我即使有妖气也还是个降魔师！”我颓然地垂下手。
“十三，我们走！”师父当先拄了木杖大步下山而去。
我悻悻地松脱杏儿的手，跟在师父身后，一步一步，一步一回头，终于强制自己不再回首，也大步下山而去。
林木郁盖下的黑暗中，却有泪水，滑落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