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这次所有的领导都达成一致,直接封锁了所有和朝仓被害有关的信息。
被释放的警视长在回到工作岗位的第一天死在警徽之下,降谷不敢想象这件事如果真的被发到网上,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但也正是在封锁消息的时候,他理解田纳西想要做什么了。
田纳西希望他们把消息散播出去。
因为,名义上杀掉朝仓的人不是她,而是山口。
无论是监控录像还是目击证人都可以证明,是山口走进了朝仓办公室。
而这个山口穿着蓝帽衫黑裤子,和当时暗杀朝仓的诸伏穿着一致。
那么警方可以直接出具公告,洗白诸伏景光压根没有参与那场刺杀,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山口做的,至于原因……随便怎么编都好,说他本就是恶人也好,说他背弃了信仰也罢,无所谓,只要这个罪名可以嫁祸在山口头上就好了。
反正山口本来就是朝仓的同党,反正他本来就不是好人,他们可以把所有的舆论引到他身上,然后给予他一场轰轰烈烈的审判,以此终结这场舆论的狂欢。
那时恶人受到惩罚,好人恢复声誉,除了参与这件事的人自己心知肚明,其余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正义的胜利。
这确实是最好的答案。
出发点正确,结果正确,谁在意推导过程是否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谬误呢?
降谷几乎可以想到,如果他头顶上的人知道可以这么处理,绝不会犹豫,他们不在乎真相,他们只在乎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就和组织里的那群家伙一模一样。
他第无数次想起田纳西的那句话。
“每天净装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有没有冤枉他又有什么所谓呢?那是你们这些自诩公正的人该考虑的事情,而我,只需要把怀疑的都解决掉不就好了,这才是组织的思维逻辑……”
这又何止是组织的逻辑呢?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这么稀里糊涂的活着,没那么多人在乎真相的,就让这件事这样过去吧——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对他这样说。
可他想起田纳西,想起那只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总觉悲哀。
也许他也可以这么凑和着过去,如果没有田纳西的话。
可就是因为这是田纳西做的,他无法接受,他说不清为什么。
降谷零叹了口气,他不想再想了,他疲惫的身躯承载着疲惫的灵魂,慢慢走向家门口。
手握在门把手上,他突然发现一丝不对。
家里进人了。
他在门口做了记号,如果是景光来了,会把记号换一个特定的样子,而现在,记号消失了。
他想起朝仓发给朗姆的短讯,身体骤然绷紧。
但是不应该啊,组织并不知道他的住所,直到他这处公寓的,除了景光,就只有……
田纳西。
波本摸出怀里的手枪,拉开保险,侧身听着门内的动静。
门里静悄悄的,也可能是隔音效果太好,他听不见,但总之,他总要面对的。
于是他贴在门边,一手握着手枪,一手伸向门把手。
“咯嗒。”门打开了。
降谷向里面看去,并没有埋伏他的组织成员,只有田纳西静静地坐在阳台边抽烟。
积蓄已久的愤怒冲上心头,降谷几乎想举起枪直接崩了眼前这个杀了人还依旧淡定地跑到警察家里来抽烟的家伙,这简直就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