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整夜的梦,梦中都是关于小妹的过往。梦醒后,心中所想也皆是小妹。
我从床上爬起来,头脑昏沉沉的,午夜梦醒,我便没再合眼。
这都是拜昨天夜里胡北风那厮的纠缠所赐!他是金刚怒目、菩萨低眉轮番地轰炸我,不知道最后是不是还要再来一出尼姑思凡?!他妈的,这几天过的还是人过的日子吗,翻来覆去地折腾,我都快被折腾散架了。
我不吃早餐,但一整夜的折腾让我这会儿感觉特别虚。我晕晕乎乎地晃到厨房,打开冰箱一看:嗬,好家伙!本来一排排的啤酒齐刷刷摇身一变,一个个都改头换面成了卡通外形的“朱古力奶”、“果汁奶”、“维它钙奶”。我也不缺钙啊,我这个气啊,哼,这又是拜我老娘或者那叶小婆娘所赐吧?
我被这一夜的噩梦、香梦、胡思乱想折磨得已近虚脱,浑身使不出一点儿力气。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箱,随手打开一袋面包就往嘴里塞,心想时间啊,你快点儿过吧,这几个礼拜是甭想过周末了,又得处理公司业务又得陪猪头团哼哼哈哈,没白天黑夜的连轴转。昨天展览馆报火警导致展销会没开成,挪到今天大周末的开幕,现在全公司都在风风火火大干一百天,办公室天天跟老百姓过大年似的热闹,我要是不去拉磨,桥本那张猪脸还不得拉得跟驴脸那么长。
可是人的身体往往就是这么不争气,你越给她加码,越给她好脸色,越是求她哄她,她就越跟你翘屁股罢工,任你怎么急上心头火上眉梢,就是玩儿不转她!
我挪着屁股伸手又够到了一根火腿肠,双手拧开肠衣,张大了嘴就往里面塞。我机械的动着嘴巴,那样子就像一台没上油的机器,好不容易才积存了一点儿力气,抬起屁股使劲儿一撑,差点儿就没起来。
我心想,还是不行啊,于是看见牛奶瓶就往肚子里灌,摸着蛋糕就往嘴里填,风卷残云,一口气吃个肚子溜圆,这才自觉缓过来点儿气力。我这人就这点好,打小儿就是个食品收购站,甭管病得多严重,就算是昏迷起不来床,饭到了嘴边我还是照嚼不误,从来不耽误正事。为此我们家老太太见人就夸我,别的不夸,就夸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顶天立地大饭桶一个,“哼,兔崽子饿不死他!”所以一直以来,我们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精华营养全都灌输到我妹妹身上了,可结果却是:她还是长得单薄瘦小,越吃越小。而我依旧五大三粗,噌噌的茁壮成长。
填饱肚子,我原地转了几圈儿,还好,缓过来了。
我爸迷迷登登刚睡醒出来上厕所,路过厨房歪头一看,还以为我在梦游,赶紧上来一顿忙活,把我弄得差点儿没吐出来。
可算忙活完了,看我憋得满头是汗,他就说干脆别上班了。我说那不行,不去上班,吃饭的家伙就保不住了,您也就绝了后啦,皇军军纪严明。说完,我抓起包就跑。我爸在身后气得直跳脚:你嘴里给我放干净点儿!你个混球玩意儿!狗汉奸!
出了家门我才发现,原来星斗满天。看了眼手表还不到五点,我伸手摸摸自己,脸上油乎乎,头发乱蓬蓬。出来我就不想再回去了,免得又被我爸一顿批评指导加政治教育。我忽然恶作剧的邪念上蹿,一头钻进我那辆挂满露珠的破雅格,脚不踩刹车的一路狂飙。
清晨的北京,道路通畅,四通八达,可以使劲儿踩着油门撒欢儿。
一路哼着小曲儿开到香格里拉酒店,我没跟服务台打招呼,直奔电梯。到了叶小猪头门外,我整整衣领,使劲儿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敲门。
一声,没动静;两声,没动静;三声,还是没动静!我气得咣咣咣咣砸起门来。
门开了。
都没问是谁,毫无征兆的开了。
我心想你个小猪头怎么一点儿安全意识都没有,刚一运劲儿,就看见小猪头满脸泪水站在我面前。
一看她这个样子,我蒙了。
叶帆看见是我,也傻了。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脸上突然迸出笑容,笑得别提多灿烂,可突然又是一呆,脸上凝固的笑容渐渐消失,一点一点变成了诧异、尴尬、惊恐、慌张……总之不太正常!
我也奇怪了:这是干嘛呢,我就是蓬头诟面形象差了点儿呗,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多不过是蓬头不诟面呗!而且,嘿嘿,我还看见了你眼角的一颗眼屎!
是的,美女也会有凌乱的时候,美女也会有眼屎。
我的眼光从她的头脸往下移动……嘿嘿,叶小猪头居然穿着印有日本卡通图案的睡衣,“哼哼,又是倭国产品,邪恶!”。
我禁不住小猪头凹凸有致的美丽身体所散发出来的纯纯诱惑,于是将眼珠子调好了光圈,对好了焦距,一寸一寸仔细扫描眼前的大好河山,只见洗得退了色的卡通睡衣上以多国字印满了“我爱东东小浑蛋!”那样子就像北京2008奥运会宣传手册国际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