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全神贯注,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着刚学到的字。
写完后,又用心念了一遍,牢记在心里,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嘻嘻,又多学了一百字,先生都夸我悟性好,识字比一般人快”
“得再学快一些,官人花那么多铜银请先生教我识字,不能让他失望”。
这时,有仆人走到门边,敲了敲门。
如月回头看到来人,目光突然黯淡。
那仆人狠狠瞪了如月一眼,如月赶紧低下头,然后起身对着坐在上方的老先生行了个大礼。
“老先生,今天就先学到这里,奴家有事要忙,先走了”。
老先生浑浊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淡淡应下,“嗯,去吧”。
如月要去忙什么,老先生自然猜得到,不过,他并不打算为此出声。
一个侍妾罢了,比青楼的妓子还要卑贱,若不是给的酬金多,他连话都懒得与她说一句。
如月跟着那仆人,转了几个弯后,来到一个小院,这里西门家干杂活的地方,洗衣服或挑水劈柴,都聚在这里。
小院中几个女婢无所事事,聚在一起聊着听来的闲言风语,见她进来,只是丢了几个白眼便懒得搭理。
水井旁堆了一座小山般的衣服,这原本是那几个女婢的活,不过——
“今天就这些了,赶紧洗完,别害得大伙明日没衣裳换,老夫人最爱干净”。
“知道了”。如月不敢抗议,走过去挽起衣袖就开始搓洗衣物。
她干不惯这些活,纵是天气微凉,没多久就累得满头是汗,只是看着堆成小山般,不敢歇息,只是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便继续埋头苦,娇嫩的小手被水泡得发白。
“还好干了几日,熟练许多了”。如月这般想着。
几个女婢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如月,鄙夷地瞥了她一眼,满是厌恶。
“一个侍妾,就是陪男人睡的东西,还学人读写字,难道想去当青楼的头牌不成?”
“就是,有这闲功夫,不如学学怎么侍候男人的功夫,或许能更讨人欢喜也说不定”。
“嘻嘻,谁知道她是不是就在跟老先生学侍候男人的功夫呢?老先生年老体衰,这贱货又生得狐媚,也不怕快活死了”。
“呸,天气都凉了还穿得那么清凉,真是个浪蹄子,到处发骚”。
“看什么看!快洗!洗不完抓破你的脸”。
如月气得两眼发红,泪水就要掉下来,却是不敢搭话。
“哟哟哟,就要哭了呢,真是我见犹怜呀!”
“收起你这贱样,这招对我们没用,到男人面前耍去,还不快洗!”
如月只好扭过头,看着眼前的衣物,抹去眼中的泪水,勉强笑了一下,继续搓洗着。
“她们说得对,我就是个下贱的侍妾,所以更不能辜负了官人的期望”。
“如月,要好好学字念,万一什么时候真能领悟神通,就能帮得上官人了,这样才对得起官人的宠爱”。
希望虽然渺茫,万一呢……
……
县衙的房,静得让人心慌。
陈思政头也不抬,缓缓翻动着宗卷,全神阅览着。
而叶辰东则立于下方,不动亦不语。
“这新县令什么意思?把我叫过来,也不问话,害我站了几个时辰,腿都有些麻了”
“敲打?还是心理战?”
“用到我这里,算是找错对象了,不就是比耐心么,我倒要看看是我先站得腿麻还是你先坐得腰酸”。
时间无声息地流逝,又过了一柱香时间,陈思政终于把卷宗看完,伸了伸懒腰,这才看到下方的叶辰东,诧异道:
“你便是西门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出声”。
叶辰东暗骂:装什么呢?我来的时候衙役不就跟你通报过的?
“禀县公,草民刚来”。
装,谁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