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睦州,柳永安顿下来以后,便去拜望知州吕蔚。
吕蔚本就十分欣赏这位自诩为白衣卿相的才子词人,
又加之有范仲淹的亲笔荐,便邀来一众至交好友,为其接风洗尘。
洛怀川则乔装改扮成道士,举着布幡走街串巷,借着占卜卖卦之机秘密寻访贾清明。
可连着五六日过去了,竟无有一丝线索。这日他又要出去,却被孟瑾拦住道:
“川儿,姑姑发现自打来到睦州,行迹甚是诡密,是否有事瞒着我们?
不然何以日日早出晚归,还一副道士装扮?”
怀川被她一问,急忙搪塞道:
“姑姑,没、没什么,侄儿子不过觉得这样穿着比较舒服罢了。”
谁知一旁的柳永可不是如此好糊弄的,尤其看着他言辞闪烁,也发笃定他有事瞒着自己,遂进一步言道:
“川儿,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放着白矾楼偌大的生意不做,却千里迢迢非要跟着我二人前来赴任。
起先我还真当是你欲学酿酒,可到了苏州方才知晓,就你那手艺如何需向人学?”
事已至此,洛怀川眼见再也无法隐瞒了,遂将寻访贾清明之事向二人和盘托出。
柳永闻言,不觉怅然道:
“川儿,你我除了棠棣之情,还有亲眷之情。如何便如此的不值得你信任?
莫非你也觉得为兄之推官乃是个闲职,无有利用价值么?”
此言一出,洛怀川便知晓柳永定是多心了。
也难怪,从汴京到睦洲,这一路上一家人相处融洽,和和美美,实不该再瞒着他们。
想到此处,不禁愧容满面道:
“七、七哥,小弟并无此意。只不过研读孔子《系辞传》时,曾读到这样一段话:
说的是‘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况、况这洛怀泽之表舅乃当朝宰相吕夷简,小弟怕此事会无辜牵连与你。
故而倍、倍加小心,并非存心隐瞒。”
柳永闻他之言也有几分道理,面色遂渐渐缓和下来道:
“川儿,难为你为七哥思虑甚多,然你似乎并未晓得孟瑾在我心中的位置。
如今她乃我心爱之人,她之家事,便是我之家事,理当义不容辞。
纵然为此开罪权贵,丢官罢职又当如何?我正可与其携手江湖,快意余生。”
一番肺腑之言感动得孟瑾无以复加,忍不住取出一方绢帕拭去眼角的流水。
少顷,方哽咽着道:
“妾身感君一片赤诚,斯世当以同怀待卿,定不负此番心意。”
洛怀川见二人感情又进一层,不眠捂嘴偷笑。
柳永见状,急忙切换话题道:
“川儿,此事你便不要操心了,我自有定夺。
孟瑾初到睦州,恐水土不服,你陪她四处走走。待需你出面之时,必然知会与你。”
就这样,洛怀川便依从柳永之言,尽可能陪着小姑孟瑾。
三日后,那边得了消息说澜月酒楼掌柜的与他描述的贾清明有几分相似,请他前去辨认。
洛怀川闻言大喜,遂乔装改扮一番,与柳永前去试探。
不想待到了那里时,却见店面十分阔气,人来人往,生意确是忙禄得紧。
小二见了他,急忙过来打招呼:
“二位爷,您看来点什么?我们店里的菜品皆是掌柜的自创,尤其是这‘明月引’酒更是一壶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