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二人身后的洛怀泽眼瞧着表弟洛怀川的棺椁轻微颤动了一下,顿时吓得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一种不祥之预感袭上心头,忙扯着他娘的衣袖哀求道:
“娘,儿子今夜不想守在这里,总感觉要出什么事,心里慌得不行。
不如让大伯家的狄表哥替我好了,他胆子可大着呢。”
她娘苏觅柔似乎也感觉到了空气中透着的一丝诡谲之气,遂拍拍儿子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即,给洛孟堂使了一个眼色。洛孟堂望着大哥憔悴的面容,试探性地问道:
“大哥,不知怎的,小弟这心里也是毛毛的。您看,觅柔娘俩胆子原本便小,兄弟我又这么一个儿子,要是……”
洛孟津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沙哑着声音道:
“狄青毕竟是个外人,此等事情怎么好屡次麻烦人家呢?况且他已经陪着怀亭守了许多日灵了。”
一旁的怀泽闻听此言,登时不干了,撇撇嘴,讥讽道:
“大伯,狄表哥在洛家住了有七八年光景,这时候才想起他是外人了?
且不说吃喝,单说他每次在外面惹了祸事,被人找上门时,赔的不都是咱洛家的银子,那里面怎么着也还有我爹一半吧。”
洛孟堂见儿子越说越离谱,急忙瞪了他一眼:
“你小子给我住嘴,即便你祖父偏袒那小子,也不能当着他老人家的亡灵讲这些见外的话不是?”
谁知这洛怀泽不但不听,反倒来了精神,说得越发起劲了:
“爹,既然祖父灵前不能说,儿子便不说。那说说怀川表弟总行吧?
狄表哥不是最疼他吗?每次我二人闹矛盾,他皆拉偏架,事后祖父还数落我。
这次让他多出点力,也是应该的。今晚这灵,儿子还就不守了。”
话音未落,便拉过她娘,一甩袖子,径自走了。
气得洛孟堂在后面干瞪眼,望着大哥无可奈何的摊开了双手,随后也快步追了出去。
只留下洛孟津站在原处,无可奈何地一个劲叹气。早有一个好事的小厮唤做贾清明的,跑去找狄青传递消息。
待一推门进入他的卧房,却发现其四仰八叉睡的正香,不时还打着鼾声。
于是,便用手推推他:“表少爷,快醒醒。”
连着唤了好几次,也不见他醒来。要说近一个月来,可把狄青累坏了。
晚上要陪着大表弟洛怀亭为洛老太爷守灵,白日还要照顾重病的小表弟洛怀川。
可天不遂人愿,小表弟今日还是跟着老太爷一道去了。
狄青又马不停蹄地忙前忙后,好不容易将他入殓,这才寻着机会睡会。
贾清明见唤不醒他,遂捏住其口鼻念道:“看你醒不醒?”
狄青正睡得香,忽觉胸口憋闷,睁开眼睛一瞧,瞬间气得不行。一骨碌爬起来,举起巴掌就要揍他。
“你小子胆敢太岁头上动土,看本少爷怎么教训你?”
贾清明连连以手护头,拉着他便往外就走:“得咧,我的表少爷,别逞威风了,快去灵堂看看吧。
二老爷家那个小祖宗正向你姑父发难呢,说是今夜打死也不守灵,还说要让你替他。
你姑父不同意,这小子竟拉着他娘甩手走人了,二老爷也借势溜了。”
狄青闻言,登时气得脸色铁青,迈着大步来到灵堂,见着洛孟津躬身施礼道:
“姑父大人,您老熬有一个多月了,身子怕是吃不消。且先去歇息,这里放心交与侄儿便好。”
“狄青啊,你回去歇着吧,这阵子把你也累得够呛。
姑父虽然有些力不从心,不过还能咬牙坚持这最后一晚。”
洛孟津闻听狄青如是言说,疲惫的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爹,表哥说的对,您回去歇着吧。明日出殡可有的忙呢,我和表哥可以的,况且我也想再多陪陪弟弟。”
说话的是洛孟津的大儿子洛怀亭,与狄青十分要好。平日里小哥俩几乎是形影不离,有狄青的地方,怀亭总在。
贾清明见状,识趣的走上前,硬扶着洛老爷休息去了。
这一通折腾,已近寅时左右,灵堂里只剩下狄青与洛怀亭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