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月闻言,故作嗔怒的拿银箸打了他的一下,娇嗔道:
“堂兄,今日不晓得怀川堂弟在,只备了你二人的饭食,再贫嘴,便不许你吃了。”
言罢,又换作另一副面孔,对着狄青道:“来,表哥,尝尝这道小妹新学的茭白鲊(zhǎ)。
乃以新鲜茭白切片,焯过,控干。又佐以细葱丝、莳萝、茴香、花椒、红曲,并盐拌匀,腌渍两小时辰,才做得的呢。”
狄青也不客气,一边吃着水滑面,一面夹着小菜道:
“怀月表妹的厨艺真是越发精进了,不过以后还是别自己送了,打发丫头初梅便好。免得被二婶子瞧见,又得数落你。”
“她呀,被我哥叫去帮忙了,说是使起来比旁人顺手,我又不好驳了他。
自打大伯父让他管理酒坊,我哥的脾气越发渐长了,算了,不说他,说起来便觉心烦。”
言罢,怀月拿起一块五香糕递与怀川:“表弟,前几日你不说让我帮你留意哪里有上好的合香吗?
正好邹家香铺刚进了几款好香,你从御街一直南去,过州桥,街东第五家便是了。
怀川闻听表姐之言,不由得暗自嘀咕道:
“想来这合香必是原主所求了,没想到,他竟与自己有一样的喜好,不过对于如何到达那里,还得需要表姐帮忙才行。”
想到此处,洛怀川抬起头央告道:
“堂姐,你知道的,小弟从未没去过州桥那边,索性你今日无事,不如陪我一同前去如何?”
怀月边麻利地将碗碟收在食盒里,边回道:“也好,我也好久没去集市了,正好陪你逛逛。”
且说二人出了洛宅,一路有说有笑的便来到了邹家香药铺。见这间铺为开敞式坡顶,铺筒瓦。
下边尚有薄台基一层,大概是为了防潮之缘故。门前立有一块类似于现代广告牌的木板,上有:
“上料八百高香”,一名踩着木梯往屋顶晒香的伙计见来了主顾,忙放下手里的伙计,一边热情地往店里面让,一面招呼道:
“这不是洛二小姐吗?许久没见您光顾小店了,上次您让掌柜留意的高香总算淘弄到了,快看看合不合意?”
言罢,忙不迭地捧出一个个精致的木盒子,打开盖子,让二人闻鉴。洛怀川虽说在现代也喜欢些熏香。不过皆是盘香或柱香之类。
乍看到木盒子里一丸丸小东西,甚是好奇,不由得逐个取出一粒,在鼻下嗅着,看那样子,不明白的,还以为他很老道的样子。
小伙计见他只闻,却不发表看法,以为对香品不甚满意,遂极力解释道:
“这位公子,您手里拿着的,唤做四和香,乃本店名贵香品,由沉香、檀香、龙脑香,麝香四味珍贵香料合成。香气氤氲,细沉而持久。”
“嗯,这个属实不不错,还有没有香味幽长耐久、清新淡雅些的?”
“哦,这盒里的便是了,还有这几种,公子要不要也试试?
乃分别是以梅、兰、竹、菊入香,焚香就读时,宛若君子陪伴在侧。”
小伙计见洛怀川衣着华丽,又被洛家二小姐唤做表弟,知道他不是洛府少爷,便是洛府贵客,于是便极为卖力地推荐着。
“好、好一个君子在侧,说得妙极了。这两种皆要了,分、分两份包。”
“好咧,二小姐,这次的香品照例给您最低的价格。洛府常年照顾小店生意,掌柜的特意吩咐,不能多算您半分半毫。”
怀月趁着伙计打包装的空挡,连问怀川是否还有旁的需求。
此时洛怀川终于反应过来,尴尬的摸摸,才发现自己身上分未有。
怀月见他在身上一阵摸索,便猜出七八分,拍拍他的肩膀道:
“堂弟,你如何忘记了,洛家在长期合作的商铺皆是记账,不用付现银的,走了。”
二人拿着包好的香品,出了邹记香药铺,洛怀川便问怀月:
“堂、堂姐,小弟难得出来一趟,咱不妨去热闹些的地界耍耍,如何?”
“嗯,要说热闹吗,我想想哈。对了,今日正逢大相国寺对外开放,你还记得那有位占卜测卦很是灵验的大师吧,有没有兴趣也去卜上一卦?”
洛怀川闻言,心下开始盘算起来,自己穿越到明朝修建邵雍祠期间,对大衍占蓍、梅花易数皆颇有研究。
虽然老神仙曾言说此非康节先生亲著,但其中收录的绝大多数案例皆出自先生之手,还是蛮有借鉴价值的。
正可借此机会,检测一下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想到此处,遂欣然应允,二人并肩去往大相国寺。
此寺位于东京内城朱雀门里东录事巷之北,每月五次对外开放,百姓可与其间任意买卖交易。
堂兄妹二人行至殿前,果然见殿宇巍巍,碧瓦朱夢(éng)。寺院大门处,热闹之非凡,种类之庞杂,竟直接颠覆了他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