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天空尚未完全亮起,淡淡的晨雾笼罩着宣府镇,一声凄厉的叫喊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兄弟们,家中粮食已尽,我们去夺取!"
"先下手为强!"
"发财的机会来了!"
喧闹的吼声在宣府城外的军营中爆发,片刻间,声音直冲云霄。士兵们满脸狂热,手持武器,推倒营地的栅栏,朝城池进发。
仿佛早有预谋,这样的混乱在宣府各处同时上演,尤其是离张家口堡最近的"万全右卫"反应最为激烈,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倾巢而出",在军官的带领下,畅通无阻地穿过营门。
然而,这群士兵却"舍近求远",忽略了最近的张家口堡,直奔更远的宣府城。
更引人深思的是,从军营哗变到士兵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张家口堡的守备衙门始终"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
几里外的军营内,气氛同样紧张。几位将领彼此狠狠地瞪着,他们身后的亲兵已拔出刀剑,只等命令下达,便会蜂拥而上。
"你们太过分了,是要叛乱吗?"
僵持了一会儿,一位魁梧的将领看到周围偷偷溜出军营的士兵,忍不住向前一步,怒目圆睁地咆哮。
从他的装束来看,他应该是这个军营的千总。
"刘千总,你这话可不对。"对面的将领毫不退让:"你们是宣大总兵的心腹,自然不愁吃喝,但我们兄弟的家人还在挨饿。"
"听说前几天京城的那些士兵也闹过,第二天皇上就发粮了。"
"兄弟们也是迫不得已。"
虽然这么说,但武将的眼底却流露出一丝轻蔑。这个姓刘的千总仗着曾是杨肇基的亲兵,在宣府"空降"后,整天提拔亲信,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现在,他想看看这个姓刘的到底有多少本事。
"刘千总,给兄弟们一条生路吧。"
"千总慈悲"
己方人数占据优势,听到这般堂皇的借口,喧嚣声更加沸反盈天,使那位姓刘的千总之面色渐趋阴郁,他背后的亲兵也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气势顿时削弱不少。
目睹此景,领头将领的笑容越发得意,眼中嘲讽之意渐浓。毕竟这里是宣府,杨肇基的影响力还未触及此地。
军营里的士兵本就暗藏些微不满,经人煽动更为狂热,聚在将领背后的士兵数量不断增加。
"你们太放肆了,难道不清楚叛军的下场吗?"
"骚扰民众者,无一例外,头颅分离,你们想步其后尘吗?"
眼看局面即将失控,刘千总连忙抽出腰间长刀,直指对面的将领,面目狰狞地怒吼。
虽说几天前,宣大总兵杨肇基私下叮嘱他们提防宣府军官的图谋,但他并未料到此人胆大包天,竟在光天化日之下煽动士兵,意图冲击府城。
哗!
此话一出,原本蠢蠢欲动的士兵立刻收敛不少,躁动的人群也安静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显露出疑惑之色。
近段时间,发生在紫禁城奉天门外的那次“兵变”早已人尽皆知,其背后的秘密至今仍引人热议。
见人群安静下来,刘千总心中一喜,高声疾呼:“兄弟们别自误,立刻回营!”他的亲兵们也跟着大声喝令。
"刘千总你错了,我们不会骚扰百姓,只是想去城里的粮店买些食物,粮价涨得太过离谱了!"
面对气势汹汹的刘千总,领头将领寸步不让,与他平日里的老实形象截然不同,令一些熟悉的士兵惊讶不已。
"胡闹!"
眼看好不容易控制的局面有失控的苗头,刘千总心中一紧,猛然将手中的兵器重重挥下,顿时血雾弥漫,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将领应声倒地。
"啊!"
目睹刘千总真的动手杀人,周围的士兵本能地惊叫,眼神惶恐,内心翻江倒海。
被他杀死的将领来自张家口堡,似乎与堡内的范家有着微妙关系,竟就这样惨死在此?
"各位兄弟各自回营,切勿落入奸人的圈套。"
看着几乎失控的局势被重新掌控,刘千总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警惕,立刻补充道:“我向各位兄弟保证,粮食补给的问题三天内必定解决。”
他深知,震慑只能暂时解决问题,真正要安抚这些士兵的“不满”,关键在于解决眼前的粮食短缺问题。想起出发前宣大总兵杨肇基深不可测的目光,刘千总心中多了几分信心,朝廷这次不会坐视不管。
听到他的承诺,喧闹的人群逐渐散去,虽然仍有零星的“抱怨”声响起,但大多数士兵还是乖乖回到了营房。然而,刘千总明白,士兵们的服从只是暂时被他的“威严”和京营乱军的教训所震慑。若粮食问题不能妥善解决,恐怕不久后军营又会动荡不安。
想到这里,刘千总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身后的宣府城,城外的混乱已被他压制,但城内的状况如何,他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