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做,还是有风险吧。”姬灵沨道,“赤角仙之毒还不知有未除尽,万一药性与之相冲,岂不是十分危险?”
“那不知,你曾读过的那本与赤角仙相关的古籍可还在身边?”柳无相又问,“或许我们也可以查一查,先解了此毒,再做打算。”
“若是如此……我还是得回去一趟。”姬灵沨道,“当初在南诏,因为红萼她……我的随身之物,大多都被毁了,要想找出赤角仙的解药,还得费些工夫。”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何事一般,转身匆忙跑出屋子。
凌无非看了看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药,神色愈加为难。
“还是先把药喝了吧。”柳无相道,“良药苦口,忍一忍便过去了。”
凌无非无奈叹了口气,强忍着那股怪味,仰面将碗中汤药饮尽,却觉浑身不畅,腹中翻江倒海,当即起身跑了出去,连门也顾不上关。
沈星遥回头望着摇晃的门扇,眼底的光点摇摇晃晃,缓缓坠入一片死灰。
“遥儿……”唐阅微拍了拍她的肩,关切问道,“没事吧?”
沈星遥说着,阖目摇头,心却猛地揪紧,隐隐发出刺痛。
“这情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唐阅微转向一旁的沈兰瑛,问道。
“当年发生那些事时,我不在小遥身边,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沈兰瑛不自觉叹道,“那时局面,唯此计可破,并无他法。”
沈星遥听到此处,身子忽地一颤,发出一声嗤笑。
身旁几人闻得动静,都朝她看了过去。
沈星遥脸色苍白,神情不知是哭是笑:“我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曾经顾虑之事,当年没有发生,往后也不会成为威胁。可哪里想得到,最大的隐患,竟是我亲手埋下的……”
“小遥……”
沈星遥双手支在额前,深深低下头去,沉默良久,方沙哑着嗓子,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所有一切,都只关乎我,最后的代价却都由他承受……或许……当年真的是我太冲动了。”
她说这话时,双肩不住抽搐,却生生忍着,未发出半点哭声,再抬头时,已然红了眼眶。
“你也不必如此悲观,我刚才说的法子,或许真能奏效。”柳无相劝道,“当初那般困苦局面,你们都熬了过来,如今却被一只情蛊困住,岂非可笑?”
沈星遥缓缓抬头望他,神情仍有些恍惚。
“四年了,”柳无相直视她双目,长声感慨,“你的确变了不少。”
“柳叔,我……”
“若有机缘,此路未必行不通。”柳无相道。
“蛊虫比人命长,”沈星遥摇头,心里全然没有底,“就算以蒙汗药作比,那么大的剂量下去,就算人不死,也该成痴呆了。即便真有特制药物可用,连蛊虫都捱不住的药效,凡胎□□又该如何承受?”
“所以,研制此药,须得先知道情蛊怕什么。”柳无相多年钻研医学药理,一提及这些奇思妙想,便颇有兴致,“而且这药物,还得是人不怕,唯有蛊才怕的。”
“可就算能压制情蛊,往后再受毒物刺激,又会如何?”
沈星遥问出这话,屋内立时陷入沉默。
沈兰瑛踟蹰开口:“或许……”
“或许,生生死死,注定都是命吧……”沈星遥微微仰面,将几欲溢出的泪都咽了回去,“若真因为这情蛊害死了他……我又有几条命能偿还……也罢,同生共死,也不枉我与他夫妻一场……”
这话说得悲凉,屋内诸人于她,俱是至亲,听在耳中,也颇为难受。偏巧在这时,凌无非的话音从门外传来,气息平稳,口气温和如常,丝毫不像个中了毒的人:“遥遥,我娘传了信来,让你我立刻回光州,说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