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日,从北疆派来的使节到达了京城。
早朝上,使节大摇大摆走到大殿中央,他将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前,朝着谢光帝微微欠身。
“陛下应该知道下官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谢光帝身体朝前移,眯着眼睛看着他。
“朕不知道。”谢光帝重重咬下这四个字,“你倒说予朕听听。”
使节回头扫视周围的群臣,瞥到了回来传递消息的袁将军。
他冷哼一声,转而面向谢光帝,“陛下,下官此次正为两国建交而来。”
“你口中所谓的建交,就是兵马围城,这就是贵国的诚意?”
使节叹了口气,摇摇头,脸上皮笑肉不笑,“北疆乃小国,这属实是无奈之举。”
“有多无奈,说来听听。”
“据他们家属得到的消息,贵国私自抓住北疆子民,这已经激起北疆国内民愤,主上率兵前来,也只是不想辜负百姓的信任。若此次建交失败,就算拼死,也得争口气啊。”
使节语气虽没有起丝毫波澜,但却咄咄逼人,引起群臣激愤。
“简直胡说八道!”蒋卫率先站了出来,呵斥他,“南临与北疆向来势不两立,你们却暗中派人潜入南临,我们若不管岂不又是让别人看不起?”
“这位大人凭什么说这人是北疆派来的?他不过是北疆的一名普通百姓而已。既是北疆百姓,陛下应交由我们自行处置。”
“普通百姓?”站在最前方的谢昀杉转过身看向他,“据他自己承认,他可是北疆的面匠人。”
“不过是一个疯子的言语。百年前面匠人便永久地消失在北疆,哪里来的面匠人呢?”
“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面匠人消失了?万一被你们养在皇宫内部,不见世人呢?”
使节故作微微一怔,但又转瞬即逝,他面带微笑地看向谢昀杉。
“我们北疆内臣的人后背上都有专属于我们的标志,不如这样,陛下派人领我前去,看看他背上是否有什么标志?”
“你......”他的反问让谢昀杉一时语塞,因为那些人背后的标志是他亲自下令抹掉的。
见局势落入下风,谢锦盯着他走上前一步,转回正题,“这位大人说了这么多,莫不是就想要回那几名你口中的北疆百姓?”
使节咧嘴一笑,又朝着谢光帝微微欠身,“若我们要人,下官猜想多多少少会有损南临的龙威。那几个人既被打入死牢,那就按照南临律法办即可,不过……”
谢光帝抬眸看向他,眼里透露着警觉。
“他国处置我北疆民众实在有些奇怪,但若两国结为秦晋之好,便一切迎刃而解。我想贵国为礼仪之邦,定不会拒绝的吧?”
使节捋着自己的胡子,扬起下巴看着谢光帝,嘴角挂着的笑从没有放下。
谢光帝并不将他这些小动作放在眼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嘴角轻扬,笑出了声。
“看来北疆的目的是这个,南临当然可以与你们结为秦晋之好。”
谢光帝一改之前护女儿的态度,让谢昀杉有些惊异,他轻声喊道:“父皇......”
谢光帝摆手制止了他的讲话,锐利的眼神却不离使节,“若能让两国和平相处,朕做些让步也未尝不可。不过......”
“朕也要看到你们的诚意。”
谢光帝顿了一下,观察着他表情变化,“在谈这些之前,刚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不知这位大人是否有兴趣一同参与?”
“陛下有话不妨直说。”
“既然贵国说那几个贼人有我们南临律法自行处置,刚好三日后将会行刑,不知道这位大人可否与朕一同去现场观摩?”
使节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依旧面不改色地回答:“陛下的盛情款待,下官哪有拒绝之理,悉听尊便。”
这三日,防止使节节外生枝,谢光帝“以安全为由”给予他特殊照顾,将他安置于鸿胪寺,对于他的行动进行严密监视。
但使节倒也不在意,称这三日要尽情享受南临的本土化,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怪异举动。
三日后,谢光帝特意派来一辆马车,将他接出鸿胪寺。
马车载着他一路穿过街道,到达刑场。他掀起车帘,查看四周的大致情况。
此时刑场已有不少人围观,议论声四起。
谢光帝也早已等候在台前,谢昀杉站在他的身后,而他的身旁预留了一个极佳的位置。
使节走下马车,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径直穿过刑场,大摇大摆地走向谢光帝。
他将右手握拳放于左胸前,微微欠身。
谢光帝向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抬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此处位置极佳,与朕坐同一处,可好?”
“有劳陛下的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