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莺娘来东院时,林崇在里面发了好大的火。
他将自己亲事没能成的怨愤发泄在日夜缠着自己的妾室身上。
姜氏歪着身子倒在榻上哭,“这怎么能怨我?难不成这样的事是我一个人就能做的?分明是你自己把持不住。”
“我把持不住?”
林崇咬牙切齿,不能同意,又怪她非要请大夫进府,将此事声张了出去。
“那我还不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姜氏锤着床榻痛哭,“你要是旁的人,我哪管你死活,便是死在外头也与我不相干。我一心为你,你却如此怨怪我。”
她撑起身子要走,“我知道,你是嫌我了。我这便带着莺娘回青州去,省得在你眼前碍了你的眼。”
正巧此时林莺娘推门进来。
姜氏上前拉着她就要走,“你也别做这林府的小姐了,我们母女高攀不起,这便收拾东西回青州去罢。”
林莺娘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目光怔怔看向林崇。
“爹爹……”她未语泪先流,“爹爹又不要我和姨娘了吗?”
一个“又”字她咬得格外重,再添那簌簌落下的泪,委屈又可怜。
林崇方还蓬勃的怒意转瞬便消了大半,叹气,过来哄她,“爹爹何曾说过不要你。不过是你姨娘置气说的胡话罢了。”
又转头去哄姜氏,“我又何曾说过怪你?你这气性未免也太大了些,不过随意说你两句就吵着闹着要回青州。你们回青州去做什么?那么些年的苦还没吃够吗?”
姜氏现在也消停下来,只咬着唇默默落泪。
林莺娘也哭,扯着她的衣袖轻轻摇,哀哀求,“姨娘你别恼。女儿不想回青州,女儿想在爹爹身边……”
这情形,真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将林崇拿捏得死死的。
他未必没有对姜氏生疑。
这事实在太巧,巧得他不由起疑。他过来和姜氏吵,原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
姜氏心思单纯,林崇一早便知,当年两三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她与自己有了苟且,如今若是当真是她做的,想必叫自己诈两句也能抖落了出来。
只是没想正巧林莺娘过来了。
她三言两语就翻起了当年的旧事,林崇只满心都是愧疚,如何还能疑她们。
“什么回青州?没有的事!”
他将母女俩都拉回房里,言辞恳切,“我这么些年待你们的心,难道你不知?”
他不能让姜氏离开。
江州现在已有风言风语传他,若是姜氏此时再离开,便是坐实了此事。
他只能温言软语来哄她,“我不过也是心烦意乱,这才口不择言了几句。原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只别再说回青州这样的话来。你看莺娘,都叫你吓成什么模样。”
林莺娘当真是害怕。
她看看林崇,又看看姜氏,满眼仓惶的泪,盈盈蓄在眸中,天可怜见。
姜氏自然也是心疼,拿了帕子替莺娘擦了泪,只面上仍是带气,“只这一次,我看在女儿面上饶了你。再有下次,你也不必来寻我的晦气,直接备辆马车送我们母女回青州便是。”
林崇自是忙不迭答应。
他且有事在身,又哄了几句,嘱托林莺娘陪着姜氏便出门去。
掩上门来,姜氏止了泪,气哄哄坐去榻边,“果然叫你猜着了,你这便宜爹爹当真是疑心上我了,好在你来得及时,不然三言两语的还真难打发了他去。”
林莺娘也坐过去,“好在,这门亲事到底是没了,也不枉我与姨娘谋划一场。”
崔玉蕊不嫁林崇,自然也再不会费心去害姜氏,前世母女两人命里的劫算是堪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