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孽不是他造的,但如今自个儿鸠占鹊巢,就跟泥巴落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再黑的锅他也得背着。
“饭食在锅里。”
陈锦年伸了个懒腰,身后传来陈茉莉硬邦邦的声音。
前者一怔,随即便见到院中垒起的土灶上冒着热气,一口黑乎乎的油锅上早已热好了一碗汤饼。
杂粮所制,谈不上卖相,不过上头的绿叶子却飘的鲜活。
陈锦年摇摇头,上前盛出来一碗抿了一口,滋味寡淡,粗粮顺着肠道落入五脏庙,刮的嗓子疼,更别提什么美味了。
但他也明白。
摊上自己这么个败家爷们,能有一口热饭就算是烧香拜佛了。若非是陈茉莉苦心操持,怕是连同他这个家,早就塌的没边儿了。
待到酒足饭饱。
“我去上衙了。”
陈锦年拍拍肚皮也没管陈茉莉是否回话,便推开门朝着县衙走去。
陈茉莉目送着陈锦年离开,紧握的柴刀才放松了些许,她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子,只是走到了灶台前,陈茉莉却是愣了一下。
黑乎乎的油锅中竟然剩了半碗汤饼。
这……
是给我留了?
而另一边,陈锦年已然走在了通往县衙的路上。
盘牛县并不大,除了几条主干道之外,就是一间间用黄土垒起来的土房,甚至远远比不上现代一个小镇的规模。
他是狱卒,吃的是皇粮,但严格意义上讲,却并非是官身。
和华夏的古代类似,县衙中县尊为大,旗下会设有县丞和主簿,这才是朝廷登记造册的官员。而至于县衙中的三班六房,均是县太爷的私兵。
陈锦年去点卯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大龄狱卒在酗酒了。
牢房中如陈锦年这样的青壮其实并不多,大多是前衙退下来的老人儿,算是府衙中专供养老的地方了。
“陈大郎来了?快饮一口,早起刚从催寡妇手里打来的烧刀子,还带着热气儿呢,来上一口,美上天,快暖暖身子。”
陈锦年抖落身上的雨雪,就有一个缺了半颗门牙的老狱卒打招呼。
原主人缘极差,但在牢房中却是例外,养老的特殊地界儿少了前衙内斗,被发配到这里的大多都是年龄见涨又没门路的,自然报团取暖。
“今日不饮。”
陈锦年摇摇头。
他又不是原主那个嗜酒如命的夯货,自然不会把劣酒当成佳肴,再者说,古代的酿酒工艺粗制滥造,民间的酿酒工艺更是不成制式。
甭说喝上一口,隔着老远他都能嗅到酒葫芦里难言的涩味。
“不饮?”
闻声,老狱卒一怔,抬头望了望天。
心道陈大郎不饮酒,这不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是什么?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说话。
两人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陈锦年扭头一瞧,便见到黑漆漆的牢房中传来脚镣的声音,几个陪着牛尾刀的衙役们正押着一个犯人朝着牢房外走。
而走在最前的则是一高一矮两个中年人。
这两位怎么同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