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拉着沈清也坐到摩托车上,然后看向他:“去找二伯,他是个明事理的。骑过这座山,那边有个茶庄,二伯应该是在那。”
贺遂川立即发动了摩托,乘着晚风朝着远处绵延的山脉行去,三人不约而同地扣上了羽绒服的帽子来抵御寒风,木梯子被三只脚共同束缚着,不知道是他们都太瘦了,还是这车空间足够大,竟然都坐上去也没觉得挤。
只是沈照后面坐了一个人,她便不得不往前倾,几乎贴到了贺遂川的身上,即使冬天穿得很厚,沈照也觉得和他似乎已经是负距离了。
一个急刹车,沈照下意识地环在了贺遂川的腰间,她的双手没入那厚实的羽绒服里,深层散发着他的温度,竟然比揣在兜里还要暖和。
沈照不禁纠结起来,这时候要是把手收回来,会不会显得有点太刻意,可要是不收...
她脑子里的天平一直这样晃来晃去,左右摇摆,到底也没平衡出个什么。
直到面前已经是茶庄的招牌了,贺遂川拔了钥匙,偏过头问她:“是这儿吧?”
沈照点点头。
沈清轻巧一跃,下了车。
贺遂川没动地方,他沉默几秒,倏忽一笑:“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
沈照这才意识到自己那双罪恶的双手还没挪窝,她连忙撤了手,往自己那有些冰凉的兜里一揣,装作若无其事的下了车。
四周万籁俱寂,幽静的透露出几分死寂,那茶庄匾额下的红灯笼其中一个似乎是要罢工,总是闪个不停,平添了几分诡异。
沈清咽了咽口水,自觉出了一身冷汗:“姐,你确定二伯在这吗?”
沈照本来没怕,只是沈清话音刚落,她的肩膀就不知道被谁拍了一下,吓得她浑身哆嗦了一下,连忙回过头:“谁?”
只见贺遂川拎着木梯子,双眼微眯着,笑得有些狡黠:“我。”
沈照抬脚就踹了过去,贺子胥赶紧一躲:“我是想提醒你拿着梯子,没想到你胆儿这么小。”
这话可把沈照那隐藏的小尾巴踩了个正着,她沈大小姐生平哪由得了别人给她安上胆子小这种莫须有的污点。
沈照正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忽而一个浑厚的男声从背后叫住了她,微弱的灯光下,她一回头,又惊又喜道:“二伯!”
眼见着一个身高几乎可以和电线杆子媲美的男人站在眼前,贺遂川终于明白那个大茄子为什么能长那么高了。
二伯长着一张国字脸,留着络腮胡,生得浓眉大眼,笑声很是爽朗,热情地领着他们到茶庄里小坐。
这间茶庄是二伯开的,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在张罗,若是忙起来了,在茶庄里住下也是常事。
沈照把大小茄子怎么欺负她家小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没有半分添油加醋,只是陈述事实。
听了沈照的话,二伯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跟孩子妈一早就离了,我平时生意忙,对他们管束也少,没想到...”
“二伯,街里街坊的都知道您的为人,自然是没得说,我姥姥和妹妹也没少得您照顾,我们都很感激您。”说着,沈照看了沈清一眼,后者立即会意,从羽绒服兜里把那两坛酒拎了出来。
“我姥还特意叮嘱我们要给您送两坛酒,自家酿的百花酒,自然比不上您山上的茶金贵,但这点心意也请您笑纳。”
二伯被说得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忙道:“你瞧你这说的哪的话,邻里之间帮点忙不是应该的。”
“您愿意帮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今天我们来呢,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如果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我们也不敢来麻烦您。”
大厅里灯火通明,亮光打在沈照的脸上,倒看出几处伤痕来,虽然不算重,但也想得出应该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贺遂川细细地看着她脸上,颈上,手上,那不知是被凳腿还是桌角划到的伤口,这还只是露在外面的,衣物包裹之下还不知有多少处淤青。
二伯也投来关切的眼神:“照照,你这脸上...”
旁人不提,沈照也没觉得痛,这么忽然一问,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顶着这张五彩斑斓的小脸一笑:“二伯,我没事,您还不知道我,打架打惯了,这点伤不叫事儿,但是我妹不行,您看她小胳膊小腿儿的,受了伤遭了罪我可心疼呢。”
闻言,二伯顿了顿,随即一拍桌子:“成!这事儿你既然来找我了,我必定给你个交代。”
沈照眼眸里亮堂堂的,面对二伯这样压倒式的身高也不示弱:“有了您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了。”
二伯把三人送到门口,沈照抢先坐到了摩托上,得意洋洋地看向贺遂川:“回去必须得是我来开。”
贺遂川没说话,长腿一抬跨坐到了最后,把中间的位置留给沈清。
沈照一顿,回头望着他,直到沈清坐上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这人又抽什么风?谁惹他了?
或许是光线过于黯淡,沈照没有注意到贺遂川眼眸里的阴鸷,就在刚刚,她每说一句,他眼里便黯淡一分。
一想起沈照说的那些鬼话,贺遂川便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搁置在风口浪尖上,越是翻涌便越觉得难以承受。
怎么,她受的伤,遭的罪就没人心疼了?她凭什么这样不把自己放回事?
贺遂川怎么想怎么生气,最后只能把一股邪火全都撒在二伯家那两个大小茄子身上,在心里已经把他俩烩成一道油焖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