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草割下后,拿断口胡乱在身上涂擦几下,扔在当地,然后以它为中心转圈切割。
或许是很久不割草了,这一上手,竟然引起我对小时候很多事情的回忆,不知不觉割上了瘾。当一个三米直径的空地出现时,中央已经堆起半米高一个草堆。
“没看出来,你这人力气不大,韧性倒是挺强,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睡,干起活儿来居然还这么利索。”
一道突兀的声音自身旁响起。我吓得一步跳开,这才反应过来是柳诚然。居然把这货给忘了!毕竟我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警惕性堪忧。也幸好他现在和我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不然我这次又是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你怎么知道我干活利不利索?”
我就奇了怪了,这大晚上的,我看不见他,他咋就好象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似的?跟这么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在一起,让人心里面瘆得慌。
“听声音呗。”
柳诚然很是理所当然地道:“一直重复的声音,证明你正在做的动作很少出错;越来越快的节奏,证明你不仅完成的很好,而且相当熟练;声音涉及的范围大小,则说明了你的工作量。”
这货不称我壮士了,直接说你,语气自然、亲切了许多,但我可不想靠他太近。
“你这是给我当评判来了?”
虽然柳诚然说得有点道理,但我干着、他听着,还出言评判一下我活儿干得好不好!怎么都让人心里面觉得不舒服。
“倒不是要评判你活干得如何?”
柳诚然道:“柳某只是奇怪你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不去设置你的陷阱,在这里关心我有没有力气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压根不知道他有没有设置好陷阱?只是看这货不顺眼,有机会就怼他两句。
柳诚然显然习惯了我的不友善,只淡淡应了句道:“天应该快亮了,咱们基本上算是度过了危机,所以柳某才省下点力气编制草衣,好为白天的行动做准备。”
听他的话,这货还真没去设置什么陷阱,就呆那儿听我干活了!
“你是常有理,行了吧?”
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和他怄气,没好气地顶了一句后,便不再理柳诚然,弯腰撅屁股接着干活。而柳诚然也没有多说,听声音似乎走到了空地中间的草堆旁,坐下后默默编织起了草衣。
又割了几圈草以后,我惊奇地发现,眼前居然变得模糊起来。之前的黑暗是纯粹看不见,而不是看不清,所以现在的模糊绝对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而是说明在浓雾之外的遥远天际处,天色已经隐隐透出了亮光。
想起刚才柳诚然说天快亮了,我不禁真的打心底里佩服起这货来。在这没有钟表的时代,他是凭什么在天还没亮以前,就准确判断出黎明的到来呢?
敬意一起,我下意识打量起柳诚然来。朦胧的微光下,隐约看出柳诚然似乎辫辫子一样,在用力编织着一条草绳。
等我再割半圈,绕到了柳诚然所在的草堆一侧,这才看清他正从绳子中间择大约尺长的长度处,呈扇形向下编席子一样又编了几条粗绳下去;等雾色中的天空有一半发白,已经能确定东方透出了鱼肚白的时候,一件脖子处留有系绳,双肩处还编出绳套的草衣已经成型。最妙处是草衣背部留出大量青草本来的末梢,让整件草衣看上去像一张巨大的刺猬皮,穿上它往地上一爬,除非近距离祥细观察,否则很难看出端倪。
见我不断地打量他,柳诚然站起身,笑着举举手中的草衣,对我道:“你试着穿一下,应该还合身,本人对自己编织草衣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算你还有良心。”
我没有想到柳诚然会把他编织的第一件草衣给我。毕竟天马上就亮了,如果赶路的话,他应该没有时间编织第二件草衣,可如果不趁天亮赶路,那就意味着要在迷雾高原上多呆一天。别看昨夜过的无惊无险,可一旦遇上狼群,基本上就是十死无生。什么身上涂草汁、穿草衣、身周插弩箭,都是心理安慰,属于那种聊胜于无的准备。
“呵呵、呵呵!”
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个人倒也不是全无是处,之前我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刻薄了点呢?
不过我表面上当然不会承认,傻笑两句后,嘴犟道:“青箬笠,绿蓑衣。难道不应该还有顶帽子么?”
“有,当然有。”
柳诚然坏笑起来道:“而且还是顶绿帽子!”
“我特么砍死你!”
我心里面第一次对柳诚然有了亲近感,不过还是大踏两步,冲这货扬了扬手里面的钢刀,之后才露出笑容,就势转身,左臂往他举着的草衣肩环内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