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暒道过谢转身往回走,可是越走便越觉身后的脚步声越大,忽然……她感觉自己的后颈一阵刺痛,身子一软便什么也觉察不到了。
“人呢?”
领命来寻人的近情飞快跑到街边张望许久,却并没有发现先生口中那位高挑瘦弱的小姑娘。
“先生,今日天气不错,日头也耀眼,您盯着这画像太久,也该歇歇了。”
这是说他眼花呢。
齐煴玥扬了扬唇没有回他,只抬手将挂在墙上的画卷轻轻搁置在桌上。
近情歪着脖子,也看向这幅先生闭着眼睛也能摹出来的画作。
这画上是一位骑着奔腾骏马的少年郎,他手执坠缨大刀,身着残破战甲,满身满脸的污血与黑烟,就只有那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恣意张扬。
“我再眼花,也不会将那双眼睛认错。”
近情问,“可您说,那个小姑娘高挑瘦弱,谁家高挑瘦弱的小姑娘会手执坠缨大刀,身着残破战甲呢?”
这话倒让齐煴玥眉头轻蹙,他垂着眸默了片刻,才用衣袖拂散画上不存在的虚尘后将画卷收进画筒,“楼下众人可散了?”
近情点头,“回来的时候我见掌柜已经将崭新桌椅摆好,各地学生也都重又聚在一处论学了,咱们这里动静这么大,可是怎的晁都城大小官吏问都不曾问一声?”
齐煴玥:“想来是有人替我打过招呼了。”
“谁这般多管闲……”像是想到什么了,近情赶忙转了话头,伸手为先生点茶,“今日我在楼下闲逛时,无意间听人说北漠和亲使臣一行人不日就会抵达晁都,宫里派了人去迎,可传回的消息却不像是好的。”
齐煴玥颔首捏着茶盏询,问,“近日可有祖父与兄长的信件回来?”
“不曾有呢……”
近情有些支支吾吾,齐煴玥笑了笑,道,“你直说就是。”
“自从您从幽王车辇下来的消息传开后,朝中每日都有许多弹劾齐老将军与大公子的奏折,想来是老将军忧心在此风头上生出事端,这才没有寄出信。
“此番是我任性拖累他们了。”
“您别这么说,老将军和大公子最是疼爱您了,您做什么他们都会支持的。”
齐煴玥顿了片刻,道,“明日过后望江楼的诗会便停了吧。”
“啊这是为何?您忙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将这许多人学士凑在一处,若是诗会办的再久一些,您的名望定能传遍整个中北大地!”
“这诗会办了多久,喜我的与恶我的便争斗了多久,他们不该因我受下这诸多怨气。”
近情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他家先生原以为此次高调回晁得到哪怕骂名也心甘情愿,可不想仍有许多人愿意为他说好话,自己受辱无妨,旁人因他受委屈却是不行。
“可听到了?”
“回先生,听到了,近情这就去安排。”
“映月关一战北漠打了个窝囊仗,他们此行必然会掀起一阵风浪,鹬蚌相争,祖父和兄长镇守的西南方恐怕也不会太平。”齐煴玥将早已写好夹在页中的字条递给他,“将此物传送给祖父,希望我的提醒不会太晚。”
“是。”
近情弯腰接过字条,躬身退出房门,他来到望江楼后院鸽舍选出一只敏捷的白鸽,将字条塞进鸽子右脚竹筒中用力一丢,白鸽借力展翅高飞,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近情用手掌遮阳,仰着脖子再三确认白鸽已经飞远后才转身回去。
白鸽许是久不出笼,一迎风飞起便开始肆意飞旋,就在它蓄力冲向更高的天空时,忽然眼前一黑,不等鸽子咕咕惊叫出声,它圆滚滚的肉身便整个落入一个男人的手掌之中。
咕咕…咕咕……
耳边有翅膀扇动和鸽子的叫声。
脸颊坚硬冰冷的触感和因捆扎而疼痛手腕让初暒意识到自己被人反手绑着随意地丢在了地上,她闭着眼睛静静听着背后一道由远及近的人声。
“让他盯着望江楼,怎的绑了个姑娘回来?”
“普通姑娘?听说这个普通姑娘打听人险些将他打听出来了。”守卫的男子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女子,道,“他说先带回来禀报主子,这人要是没什么用处就预备毁尸灭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