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怪我的吧,从前就没有带你过过好日子,更是连婚礼都来不及给你,我说我爱你啊,是不是听起来特像个笑话?”
他又喝了一口酒,手抬起,想摸一下,又因为知道自己根本够不到而颓然垂下,脑中不禁浮现了许多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喝着喝着他就不受控制地伏在案桌上。
他太累了,努力了那么多年,伤经累月才有这个地位,方才从战场上下来,还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又立马来这里告诉他的亡妻。
“罗拉,我当上将军了,我终于有能力为你报仇了,虽然迟了许多,今天,你会高兴吗?会的吧,一定会的,等我报了仇——等我——我就——”
声音渐弱,现在的他再没有力气支撑着残破的身体了。
“我不穿铠甲,我知道你不喜欢,再也不想看到你为我担惊受怕的了,你说战士就意味着战火,战火就意味着伤亡,意味着流离失所,你厌恶这些,咳咳咳。。。”
话未说完就是一阵猛咳,腥甜从五脏六腑直冲喉管,舌根拉扯,苦涩的,难受的,他费尽全力想压下去,不想脏了亡妻的地方,可忍到最后还是一口腥红喷涌而出。
卡洛斯久久不能说话,缓下去之后他还道了歉,继续诉说。
“今天我穿了你最喜欢的正装,本来是我准备在婚礼上穿的,那天,咳,那天我就订好了,选了你最喜欢的暗蓝色,还有戒指。”
他摸出一直放在内衣口袋里的锦盒,打开拿出一枚雕刻鸢尾花的金色戒指举起来,“不知道你看不看得见,咳咳。。。不过现在,我确实配不上这身衣服了。”
他折下一束满天星铺在桌子上,然后将干支凑在一起用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小心取下锦盒里面的戒指。
他凑近灵牌注视着,等了一会轻声却郑重地说:“我愿意”。
然后慢慢顺着干支戴了进去,一直到鲜花处的艳红色,一大颗泪水重重砸在栩栩如生的鸢尾花上,“罗拉……今天,你终于是我的妻了。”
卡洛斯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心脏紧紧挨着那束红色痛哭。
“我现在又有哪里配的上你呢?你要是还活着,肯定会厌恶咳咳。。。透了我吧,这半死不活的身体,连我自己都厌恶痛恨不已,可我却咳咳咳。。。还要靠他来报仇,你说咳。。。可不可笑?”
他都笑出眼泪了,可他明明很快乐的,他当上将军了,他刚刚打了胜仗,所有人都尊敬他,可眼泪就是怎么止都止不住啊。
将军是早就中了毒了,在某一次任务中,他受了暗算,毒素不清,因为他自己并没有什么不适感。
要不是越发膨胀的肌肉,他也不会发觉到自己中招了,现在是彻底爆发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锻炼出来的,为此在人前炫耀了好一段时间,可是它越来越发达,最终超出了常人的范围。
在一次拳击比赛中,卡洛斯突然浑身抽搐,陷入昏迷。
一通检测才发现一点端倪,但不知是何物,他们就将原因归为是敌军的手段,佛伦斯有足够庞大的数据,如果还无法匹配上,那就只有这一个来源了。
彼时他正在上位将军的考核中,候选人共有十七位,那场战争就陨落了九位,是为一大损失。
Bss动用了权限,拿了C蓝细胞给他,这才制衡了毒素爆体,但却不治本,也只是把正常成年人要花两三年长成的肌肉延长多几年。
目前只得出它能瞬间涨大人体内细胞造成爆体的结果,但毒素需要潜伏时间成长成熟,在此期间查不出来。
半年之后,更是发现它是个淫毒。
他缺不了女人,它需要那种在床上纠缠女人的极致欢愉来止痛,但它又不像现有资料里的淫毒最终要控制人体,它一心只想爆炸,和宿主一起死。
实验A:“欲乃人之根本,是动力也是灾难,这是生物特有的,可是我们从未见过“灾神”有这样的病毒。”
实验B:“难道说,“灾神”的意识让他像个人了?他有了欲望?”
实验C:“不可能吧,“灾神”再有意识,他也还是源于大地的气团,他连生物都算不上,没有血肉何来欲望?”
此题无解,他们没见过“灾神”,连人家在哪都不知道。
所以实验员又觉得可能受他前期生活的影响,因为将军以前海王的性质,也许引导到尚未成熟的毒细胞,粘上了劣性。
他便无话可说了,可能这是报应吧。
等这一次从战场上下来,身体便再也撑不住了,也许是潜伏时间到了,也许是近距离接触了病毒本体,情况已经到了很明显的地步。
无力回天了。
被陨墓阁系统带回之后,他在医疗室睡了许久,也想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