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下午的时候接到了三叔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噎着一口痰,谢然很安静地听着,并没有出声。
“你在家收拾收拾房间,过一阵子我带人去看房子。”
房子?
谢然这才茫然地抬起头。
他家的房子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了,门口还被喷了大面积的油漆,就像是鲜血的颜色,大门的锁早已经被撬开,不知道现在被贼光顾了几遍。
谢然只回去过一次,就被鲜红的油漆晃了眼,上面大大的杀人犯的字样黏在上面,总会让谢然脊背发冷。
仿佛那些东西是凌驾在他身上的罪。
良久不说话,谢然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怔怔地睁大眼睛,“毛坯房,也可以吗?”
三叔那边有点吵,没听清楚,他这几天忙的昏天暗地的,也没功夫再继续跟谢然掰扯,在他的印象里谢然还是个毛头小子,只需要在家乖乖呆着,毕竟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收拾房子就行了”,三叔道,“我还有事,挂了。”
对面很快就挂了电话,谢然把手垂了下来,坐在楼底下的花坛边上。
他的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谢然中午课间的时候加上了方冬野的微信。
从他细微的面部表情里,谢然看出了一丁点舒缓。
像是反应迅速地含羞草一样,高兴的时候眉头会松一点,眼神也不会那么冷,嘴角也不会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直线。
谢然当时就发现方冬野有时候很容易被人探明情绪。
只要你愿意盯着他看。
所以他觉得加上微信之后,方冬野绷了一早上的脸终于放松了。
看来他早上还是生了气。
为什么呢?
因为自己当时提前走了吗?
谢然想不明白。
他也不懂。
谢然并不是不领他的好意,只是不想再继续麻烦他。
方冬野是个很好的人。
但谢然已经生活在污泥里了。
谢然在楼底下坐了一会,看着太阳投在地面的影子越来越黯淡,他撑着瓷砖站了起来,花坛旁边的草吸附在谢然的衣摆上,让他的衣服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
谢然低着头一点一点地把发黄的草尖揪了下来。
他决定先去旁边的市场看看。
谢然一开始想着去做家教,但他成绩一般,只学过两年小提琴。
他找了一家琴行的老板,老板只问了一句,“未成年?”
谢然还没介绍自己就直接哑了火。
周围招家教的家庭大多要名校大学生,谢然高中都没学完,在里面资历更是不够看。
谢然直接放弃了这条路子。
学校附近有好几家棋牌室,谢然以前从旁边经过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招聘广告。
谢然随便选了一家进去,坐在店里的几个人全都回头看他。
老板娘坐在圆桌子旁边涂指甲油,见他进来只挑起眉毛瞭了一眼,问道,“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