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扬找到地址上写着的门牌号,抬头一看,一个女生斜倚在窗边,正低头朝下望。
两人的眼神在不经意间撞了个满怀。
易扬第一次见关晴这么自在休闲的样子,本来这张脸就温温柔柔,现在披着半湿的头发,穿一身淡黄色睡裙,隔远了更能感受到一股恬静淡雅的气质。
“来找我的?”关晴问。
“嗯。”易扬点点头。
“等着。”关晴撂下这句话,关上窗走了进去。半晌,楼下大门走出一个女生。
离得近了,易扬才看见关晴嘴角仍然青紫的痕迹,露出的胳膊上也带着未好全的伤疤。
关晴带着他绕进了外面的小巷子,淡淡说:“这里人少,说吧,你有什么事?”
晚风带过来一阵清凉的薄荷柑橘味,易扬撇过头,眼神望向别处,低声说:“宋潇潇的事,对不起啊。”
易扬很少有低头道歉的时候,此时做来艰涩无比,活像犯了错的人是他。
“啧。”关晴抱着手臂,还能笑得出来,“虽然客观上有一部分你的原因,但你又不是主观故意,所以,没必要道歉啦。”
易扬原以为自己来这里,怎么样都会被责怪。没想到此时被人轻轻放过,他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校长说,你没有上报这件事,学校没法进行处理。”
“是啊,我拿钱和解了嘛。”关晴满脸无所谓。
要是平时听到这话,易扬心里定满是不忿,自己也不知道生什么怪气。
但此时,他理亏,只敢小声嘟囔一句:“拿了钱,这么大的委屈就算了?”
关晴斜睨了他一眼:“是啊,我缺钱。”
易扬沉默下来,默默盯着关晴。她嘴上说着缺钱,但是做事、说话、神态从未有过别人那种畏畏缩缩,仿佛只是在进行简单的陈述。
“你真是一个怪人。”易扬说,“不光成绩那么好,写的曲子也……很厉害,可是天天张口闭口就要提钱。”
富有到了他们这份上,钱变成了一种很俗气的东西,仿佛只要是张口提,整个人就会染上铜臭味。
上次拿了关晴随手谱的曲子之后,易扬回去研究了好几天,无论是从旋律还是节奏上,都是一首很优秀的曲子,最重要的是——非常符合自己的喜好。但只要一想到这首曲子是一百元买回来的,他就莫名心塞。
写的曲子很厉害。
关晴只听进去这一句,莫名地笑弯一双眼睛,眸光在夕阳下显得波光潋滟,说:“我还有首新的歌,你要吗?”
“你这也……”易扬怔住,这才几天,她就又写出来一首,这也太超乎常人了。
“我上楼拿下来。”关晴看他这反应,没有说不要就是要,转身便上了楼。
过了一会,她拿着一张纸走了下来。
易扬接过来一看,这张纸除了中央写着歌,边缘还有几行列出的数学公式,是张不折不扣的草稿纸。
他福至心灵地摸了一下中间的笔记,黑色的墨迹蹭到了手上。
易扬沉默地捻了捻指腹,吐槽道:“这也是你刚上去几分钟写出来的歌吧。”
关晴狡黠一笑:“已经酝酿很久了,很久了。”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你听到了呼唤》,易扬跟着曲谱轻轻哼着:
“如果你是探索者,我便是遥远的星辰;
引导你穿越黑夜的寂静无边;
如果你是画家,则让我的色彩填满你的画卷;
在每一笔一划中留下永恒的碎片;”
只用第一段,他就知道这是一首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