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下雨了。
半夜雨哗啦啦地下起来,砸在屋顶上发出闷响,苏木本就没睡,此时睁了开眼。她起身下床,穿上衣服,点油灯后拎着一小壶酒出了门。
夜风微凉,裹着雨水吹来,还是有点冷的,苏木打了个哈欠,来到了前院。她把油灯放在一旁,侧身依靠在廊柱上,抱着双膝。灯火没多久就被风吹灭,周边一下子陷入黑暗,苏木没有再把油灯点,目光停留在远处,即使什么也看不到,而那里,是埋葬着清风寨人的地方。
今天是杜仲的生辰。
他不好过生辰,不说,也未曾大操大办过,寨里的人都问过他,他也只是笑着打哈哈,不过他喜欢给寨子里的人操办。寨子人多,也是因为如此,以前这里从来都是热闹的。
可苏木知道。空虚道长从寨子离开时,跟她悄悄说了一嘴,他来的那日,便是杜仲的生辰,她就记住了。
“杜仲,我来陪你过生辰。”她轻声道了句,蜷缩着身子,望着雨夜。
雨势未减,下了一夜,天际微亮时,苏木轻咳一声,因久坐腿早已发麻,起身时差点摔下,她倒吸口气,撑着柱子,等那股麻劲缓过去后,才端着油灯回屋。
在这坐了半宿,酒壶空了,她也该回去了。
刚路过了尘的屋子,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吓了一跳的苏木下意识把油灯藏在身后,一脸惊讶地看着了尘站在门后。
“嗨~”苏木扯着嘴角跟他打了个招呼,心想这秃驴早起的习惯真该改改,不管了,跑为上策。
她刚准备开溜,一转身就被了尘给拉住,他看了眼苏木没来得及藏起来的酒壶,微皱眉头:“你怎么了?起这么早?”
“雨,雨大,我起来看看菜。”苏木想甩开,了尘抓得紧,她咬牙,“秃驴你给我撒手。”
“昨天,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了尘不想松开,怕她跑掉,第一次躲他,第二次还躲,这一次还想跑,可看到她手中还拎着酒瓶,独自半夜饮酒,还是在前院,想到这,他松开了手。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我好的很。”
“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跑去喝酒?”了尘自然清楚寨子里的人有多能喝,苏木酒量也是不错,她喜欢喝酒,可一般都是和大家喝,他没见过她独自喝酒的时候。
“我……”苏木咬着嘴唇,她不会告诉了尘真相,就是明叔他们都不知道,抬眸看了眼了尘,他在等着自己开口,她道,“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完后立马开跑。
了尘:“……”
雨断断续续下着,没有停的迹象,苏木抱着周奎左右晃着,叹气:“本来想今天把菜给挖了的,雨这么大,还是再等等吧。”
“大当家,用野兔肉炖萝卜会不会很好吃?”周奎歪头问她。
“会。”苏木笑着揉着他的脑袋。
宋锦帮他们缝完了衣服,又开始缝着被子。大家让她歇息,她也只是笑着说闲着也是闲着,现在手里正在缝的就是周奎的。
下雨也做不了什么事,一群人和之前一样,坐在前院廊下看雨。明叔身上多盖了件衣服,他咳嗽几声,众人立马朝他看去。
明叔赶紧摆手:“没事,你们别担心。”
“明叔,下雨天凉,回屋休息吧。”明叔还在咳嗽,张鹏起身欲将他扶起。
苏木也站了起来,雨天,风都是湿的,怕明叔身体受不住,便道:“大家都回去屋子里坐着吧。”
“大当家讲故事吗?”周奎问。
“讲。”苏木捏了下他的脸,这小子。
入夜,了尘推门进来,正好看到苏木揉了下膝盖,前两天她让宋锦教了她一点缝补的技巧,此刻正坐在床上自己摸索。他没猜错,这种天气苏木的膝盖伤会复发,他把门关上,朝苏木走来。
“我,我自己来就行,我已经学会了。”苏木在他看向自己腿时,就猜到他想什么。了尘触碰到膝盖那一瞬,她收了一下腿,转头一想自觉这个动作可能会伤害到了尘,又赶紧解释,“我没其他意思,你不要多想,膝盖也没事,你早点回去睡觉吧。”
这点疼她还能忍,不用了尘帮忙。
“苏木,你是不是还在害羞?”了尘并不恼,苏木一跟他对上,那眼神就开始到处飘忽,就是不肯在他这边停留。
苏木噎住,被猜中了心思不说,这和尚不仅直白无误说出来,眼里还明显带着戏弄,一时又气又恼,索性将脚收回到床上,盘起腿,又把被子拉过来盖住:“我才没有,不就,就是亲亲嘛。”
她声音越来越低,眼神悄悄撇向半蹲在自己跟前的人,发现这秃驴居然在笑,伸手戳了下他的脸,警告:“不准笑,秃驴,我可是大当家,你要再笑,信不信我叫鹏哥他们来揍你。”
“我信,”了尘没有收起笑容,苏木这个样子,害羞却嘴硬不肯承认,明明是气急,又想保持着大当家该有的大度,他叹了口气,“这可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亲一次,你就害羞一次,害羞了就不跟我说话,还躲着我,好不容易说上话了,你又跑开了。”了尘又叹气,“我得想想办法。”
苏木气急,往他胸口上捶了一拳:“我说我没害羞!”
“嗯,我知道。”了尘抓住她的手,“看来得让你习惯,习惯了就不会躲着我了。”
“习惯什么?”苏木没明白,“秃驴你说清楚点。”
了尘起身,一下子挡在自己面前,她手还被他握着,想收回却不能。和尚还往她这边凑过来,眼见着两人越来越近,苏木不得不往后仰,就在她要倒下时,她感觉到有只手扶住自己的腰,堪堪稳住她的身形,而此时,了尘在她耳边道:“习惯亲吻,你就不会再躲着我了。”
什么?苏木震惊,她侧过脸,这家伙现在说这些话都不会耳朵泛红了,他他他他,这这这这……
“秃驴你是不是发烧了?说什么胡话呢?”苏木不相信,这还是当初那个说话都不敢大声,还动不动就脸红的小和尚吗?这两个月也不长啊,他怎么就能变得这么厚脸皮,她震惊,“你之前明明很容易脸红的。”
言外之意,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了尘在她耳边笑了声:“大当家,以前你在我耳边挑逗的时候,可是一点羞涩也没有,现在怎么脸红了?”
苏木:“???”
反!了!这!是!
了尘回头跟她对视,扶在她腰上的手悄然握住她另外一只手,苏木眼睛本就大,现在更是怒目圆睁,现下两只手都被自己抓住,拳头是挥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