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起案子发生的时间也是两年前的花朝节。失踪的小娘子叫花语,她是普通农户的女儿,去花神庙附近采摘时令野菜的时候失踪。”季雨棠继续念道。
“又是花神庙。”陆正在一旁提醒:“看来这是个重要地点,淮初你将其重点圈画起来。”
谢淮初照做,示意季雨棠继续念卷宗。
“第三起案子是一年半以前,失踪的小娘子名叫樱儿,也是普通农户的女儿,失踪地点未知。因为她家重男轻女,不怎么管这个女儿的死活,樱儿不见了十来日才发觉。唯一的线索就是樱儿常常会去城南的锦河浆洗衣物换取钱财。”季雨棠道,“锦河在城南,花神庙也在城南,路家两兄弟没有搬家的时候也在城南,看来他们早就盯上这些小娘子了,知道她们的情况,专挑那些不容易引起轰动的下手。”
“真是一对黑心肠的兄弟。”陆正气愤。
谢淮初点头:“这两个嫌犯我们已经知晓了,不过单单以他们两个的能力,还不足以绑走这么多小娘子。更别提还要隐藏踪迹,还要调教好这些小娘子,把她们送到达官贵人的身边,所以这个案子里还有别的嫌犯参与。”
“一条分工明确的黑心产业链。”季雨棠道。
“确实像一条链条。”谢淮初能大概理解季雨棠的意思。
季雨棠道:“我已经大致怀疑的对象了,嫌犯应该是各方面都普普通通,不会引人注意,但是能和许多人都能打交道的一类人。你们看哈,第四起案子是一年以前,也是在城南这个区域,失踪的附近的乞儿小果子,她失踪时候才十二岁。第五起案子是半年前,失踪的是城南卖豆腐的老张头的女儿;第六起案子是三个月前,失踪的是一个从外地逃难过来的难民,姓刘,失踪前有人看到她在锦河一带出没。第七起案子就是宋嫂子的两个女儿鱼鱼和麦麦,前一日还有人看到她们两个在绣品铺子里帮忙。综合这七起案子我们能发现,失踪的小娘子都是普通人家的,都聚集在城南这个区域,且她们的家庭情况都不一样,有做买卖的、有普通农户、有逃难来的,所以嫌犯就是不引人注意却能走街串巷接触到这些不同家庭情况的人。”
“走街串巷的卖货郎!”陆正道,“卖货郎正好符合这个条件。而且卖货郎东拐西拐的,特别熟悉地形,能避开人群带走这些小娘子。”
“没错,卖货郎挑的担子里从胭脂水粉到针头线脑,什么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有,而且价格与店铺中相较更便宜一些,更容易吸引到这些小娘子。”季雨棠道。
谢淮初指了指前两起案子:“那这就说的通了,花朝节的时候十分热闹。卖货郎也会去花神庙附近转悠,所以有机会对她们下手。除了这些,我觉得这个卖货郎的范围还能再缩小一些,能得到这些小娘子的信任,须得是个做了多年行当的。”
陆正连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城南这边的卖货郎有数十个,其中做的许久的有三人。一个是三十二岁的许郎,他做了有十来年;一个是五十岁王大头,他从十几岁就开始挑着担子做这个活计了;还有一个是三十五岁的孟三郎,他老爹也是挑担子的,他做了将近有二十年。”
季雨棠敏锐的把重点放在了孟三郎的身上,她问陆正:“陆大人,您知道孟三郎的家庭情况吗?”
陆正记忆力很强,他道:“你问别的我可能不知道,但这个孟三郎的情况我是清楚的。两年前他女儿被一个郎君当街调戏,他一气之下把那郎君的门牙打掉了,为此被关了一阵子,所以我很清楚他的情况。孟三郎家中排行老三,上有一位年迈的老父亲并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儿,还病病歪歪的,妻子早早离世了,是他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养大。这人属于外柔内刚的憨厚汉子,平时乐呵的,但是触及到他的底线就会爆发。”
陆正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他问“季娘子,你怀疑他吗?他家中可是有个女儿的,他能干出来拐别人女儿的事儿?”
季雨棠敲敲桌子:“陆大人,您好歹在这汴京府衙的位置上做了许久,怎么还能这么天真呢?您难道不觉得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小娘子才对他格外信任吗?也正是因为这信任,他才更容易下手啊。”
陆正捏紧了拳头:“我只是没想到真有人会这么心黑。”陆正是个爱民如子道好官,他不愿意用恶意揣测这些淳朴善良道百姓。
“陆大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您没有完全知晓对方人品的时候,先别下定论,不然随时都会有大转折道。您这下子知道为什么我和谢大人一开始对您有所隐瞒了吧?”季雨棠耸肩。
“我知道了。”陆正道。
“虽然推测到了孟三郎身上,但我们还没有证据。”季雨棠翻着卷宗,心情很糟糕,“没有证据怎么抓人呢?”
“我有一计。”谢淮初道,“此计名为引蛇出洞,将孟三郎引出,我悄悄潜进他家中查找。如果是他拐走了这些小娘子,想必家中会遗留一些物品。”
陆正道:“那我命人去孟三郎住所一带盘查人口,将他引出。”
“也好,刚好到了盘查人口的时候了,这法子不会引起他的主意。”谢淮初道。
季雨棠忽然打断他的话:“谢大人,你还不能去呢,你的脸太引人注意了。”
谢淮初早忘记这茬了,他摸了摸脸:“完了。姜黄粉太难清洗了,要不我再涂成黑的潜伏进去?”
季雨棠拍了拍胸膛:“算了吧,你就别瞎折腾了,我来吧,我乔装一番去查验。”
谢淮初不赞同,他觉得会有危险,但季雨棠打包票没问题,他只能将信将疑。未防止意外,谢淮初扮成了小吏一同去孟三郎住所附近盘查人口,想要暗中保护季雨棠。
季雨棠没有吹牛,她将自己乔装成了白胡子老头,手里拿着一串铃铛,背后背着个大药箱。一边走,一边摇着铃铛,这是装成了走街串巷的游医。
由于季雨棠打扮得太过于符合人们心目中的神医形象,所以她刚走到城南的桂花胡同就被许多妇人围住了。不过妇人大多讳疾忌医,不敢主动开口要求诊治。
只一位身材高挑的大婶主动开了口,并伸出手让季雨棠诊治。
季雨棠调动原主的记忆,只对大婶望、闻、问,并未到第四步切脉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病情,她微微一笑,对大婶说道:“这位夫人,您是否有易怒、难眠多梦、腰膝酸软的毛病啊?”
大婶眼神直了:“对,都对,神医啊,我这是得了什么病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