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不怒反笑,赞道:“实话说,我蛮喜欢县令你的。你害怕却能顶住,比起莽夫更有趣。”
张宣无奈地摇头,喜欢归喜欢,肯定还有后半句。
果然,容王接一句“可惜,你倔过头了。”说话时,他笑靥如花,露出皓白的牙齿,看在张宣眼里像在咬人。
张宣止不住打颤,心底好似有一把小锤子,对心脏轰隆隆的撞击,惊破了五脏六腑。自己不肯松口,免不了皮肉之苦。
“别想不开,开口吧。”容王劝他。
这不是想开不想开,而是他无法说服自己的心,去信口雌黄、嫁祸栽赃。
容王爷若有所思道:“你很喜欢妹妹吧,她是你唯一的亲人,是么?”
他话中有话,是想对妹妹动刑的意思。张宣为妹妹不遭牵连,几乎想咬舌自尽了。
他不想死,抱了一线希望,可怜巴巴地凝视容王。
容王叹气,道:“你就算熬过了铁烙,还有其他手段,何必固执呢?”
王爷别再逼我了,你若真对妹妹动手,我就不得不以死明智,保全妹妹了。
张宣慌的牙齿要打颤,强行咬紧牙关,不许自己丢读人的脸。
古代义士能视死如归,他张宣读不少圣贤,也该学古人的大义凛然才对,可为何恐惧从脚底升起,扩散至全身,挡都挡不住。
张宣暗骂自己没出息,双腿怎么都在轻
微发抖。
——“我要见殿下。”牢狱外,有人大声说话。
张宣正在心底哭爹喊娘,陡然听到吵闹声,紧张的心弦一松,得到喘息的时间。
——“快去通报,我要见殿下。”那人继续道。
谁那么放肆,大老远的就大呼小叫,惊扰容王大人。
除了常乐卿,还有谁能如此大胆?
“容王殿下,微臣有事求见。” 常乐卿直接推搡牢门,目中无人的进入了审问室。
他长长的青丝略显撒乱,发丝蜿蜒流淌在苍白的肌肤。因毒未解,所以苍白。
张宣心猛地疼痛了,抬眼对上常乐卿的视线。常乐卿注意到他,偷偷的和煦一笑,很叫人宽心。
“你来了?”容王的眉头蹙起,盯着常乐卿,目光冷冽如冰霜。
王爷生气了。
张宣一时之间,忘了自己的糟糕处境,倒改成担心常乐卿了。他这样忤逆容王,在王爷审犯人时喧哗,会不会给他本人招惹麻烦?
常乐卿脸色苍白,唇色黯淡,单膝跪地,谦卑道:“微臣身体不适,恳请容王开恩,暂时放了县令,给微臣当大夫。”
张宣仰头,眼中闪烁感激。常乐卿真是来助我的?他太好了。
他与我相识不久,在我面临灾祸时,却成了我唯一能倚靠的人。
张宣心头一软,坚硬的地方逐渐融化。他虽然为人纯善,却很少思念牵挂他人。除了亲人,其余人在他心中都差不多。
此次牢狱中的一吓一喜,使常乐卿变得不同,在张宣心底占了一席之地。
常乐卿跪地,重复道:“殿下。”
“别管我了吧。”张宣怕常乐卿受难,憋不住插嘴。
常乐卿侧头冲他摇摇头,眸光坚硬如钻,晶莹明亮,说不出的自信坚毅。张宣受了感染,对说服容王有了信心。
容王单侧唇角上翘,道:“乐卿啊,说来说去,不就是要放了他?”
常乐卿毕恭毕敬,道:“微臣并非此意,只是微臣需要他。”
容王双唇紧闭,柔媚的脸上写着固执。他是权倾天下的皇亲,是雷厉风行的战神,即使重视亲近常乐卿,亦不表示会轻易妥协。
容王杨云舒多年磨难,历经戎马生涯、权谋斗争,心早已磨的无比坚硬,理智总能盖过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