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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遗言

当张重华和谢艾一起赶到永训宫时,御医正忙不迭地写着药方,时不时还会抬起头和身旁严太后的贴身侍女交代几句,几个宫女匆匆忙忙地跑进跑出,有的端着脸盆毛巾走出来,有的捧着药碗跑进去。 御医见到张重华,赶忙起身上前行礼。 张重华顾不得这些繁缛节,焦急地问道:“大王太后现在情况如何?” 御医那张本就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大王太后宿疾多年,此次病情来势凶猛,令大王太后意识模糊、口不能言,怕是……怕是……唉……”,御医摇头叹气道,终究没有直接说出口,但是张重华和谢艾已经很明白他的意思了,严太后的病情,这次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张重华的目光顷刻间黯淡了不少,他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朝严太后的病床前走去。 谢艾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说不上伤感,可是一丝空洞的情绪却油然而生,人们难免会设想过死亡,很多人也会害怕死亡,然而当死亡终于来临时,你很难用一种确切的言语来形容它,作为局外人,只能这么静静地看着,看着它将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逐渐带走…… 想到这儿,谢艾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时他看到御医又回到桌前奋笔写,谢艾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走到御医身旁,俯身轻轻问了起来。 张重华在严太后的床沿边坐下,看着眼前因受疾病折磨而正痛苦皱眉的严太后,他不禁伤感地闭上了眼睛,这位大王太后、也就是曾经的严王后,在自己的记忆中一直是个温和端庄的女子,虽然当初最受父王荣宠的是自己的母亲马昭仪,但是严王后从来不争不妒,当自己还是个孩童时,最喜欢缠着姐姐张楚容在逍遥园中到处玩耍,每次玩的身上脏兮兮时,严王后就会笑着把自己和姐姐唤道面前,帮他们把脸、手一一擦洗干净,然后让宫人拿出刚刚制作好的、色香味俱全的点心分给他们,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俩吃完……往昔岁月犹在眼前,然而望着此刻躺着的严太后,这残忍的景象分明在提醒他,这位一向善待自己的嫡母,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正在张重华陷入无力的失落中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了一下,张重华的思绪一下从回忆中抽回,他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严太后已经微微睁开了双眼,正痛苦地拽着自己垂在床沿的衣襟。 张重华又惊又喜,他轻轻拉起严太后颤抖的手, “您醒了!……御医,御医!快过来,大王太后醒了!” 正在交谈的御医和谢艾听到动静,立刻起身从外间跑了进来。 此时张重华正握着严太后的一只手,严太后又颤抖地抬起另一只手去拉他袖子,口中正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不成字句的声音。 张重华不解其意,只能一边安抚严太后的情绪、一边示意御医上前查看。 正在混乱间,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随后宫人引着几个人走了进来,谢艾回头一看,发现是永平县主和长宁侯,想来应该是宫里把严太后病重的消息传给了他们,然而令他惊讶的是,纪音竟然也跟在身后。 张楚容的神色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平淡从容地风采,她径直走到严太后床榻边,张祚和纪音也跟着她走了进来。张重华先是和张楚容、张祚简单交谈了几句,随后起身让张楚容在床沿边坐下,自己和张祚站在一旁,此时的张楚容眼中已是泛着泪光。 严太后微微偏过头,在艰难地环视一圈后,手突然变得更加颤抖了,她朝着张重华所在的方向缓缓伸出手去,用尽全力想要说出些字句来,但依旧是徒劳。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理解严太后为何情绪波动这么大。 “母亲,您是有话想和殿下说吗?”张楚容握着母亲的手试图让她情绪平静下来,然而严太后却只是不停地用手比划着什么,口中持续地发出不清晰的声音。 这时,外头又响起一阵走动声,接着马太后和裴王后走了进来。 裴婉仪经过谢艾时和他目光短暂相触,然后便匆匆收回视线,和马太后一起走到严太后病榻旁。严太后再看清来人后,情绪越发不可抑制地激动起来,脸色也因痛苦和挣扎变得涨红,御医见状,赶紧从一旁接过宫女刚刚端来的药,然后招呼着另一个宫女将严太后扶身坐起。 一碗汤药服下,永平县主又安抚了好一阵儿,严太后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下来。 谢艾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然后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思索片刻后,他再次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严太后,开口说道:“永平县主,臣有话要说。” 众人闻言,纷纷朝他看来。 永平县主也是满脸困惑地转过头,她注视了谢艾一会儿后说道:“但说无

妨”。 “县主,大王太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话想说,但太后口不能言,县主不妨趁现在大王太后意识尚存之时,让其在县主掌心上写下想说的话。” 张楚容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她转向严太后柔声说道:“母后,楚容知道您还有很多话想说,您不要着急,楚容陪着您,您在我的手上慢慢写下来。” 严太后虽然开不了口,但意识并没有完全模糊,在听完了张楚容的话后,她用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似乎是在表示赞同。于是张楚容摊开手心,俯下身轻轻拉过严太后的手覆在自己的手掌上。接着,严太后在张楚容的手中用手指颤抖着开始写字,每写一笔,严太后脸上的痛苦便会多一分,在分不清究竟写了多少笔之后,严太后的手终于无声地垂落了下来,她再次失去了意识。 霎时间,永训宫中又乱成了一团,哭泣声、呼唤声、叹息声、慌乱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当晚,大王太后在永训宫中薨逝。 因为帮忙料理太后的丧事,纪音陪着永平县主在永训宫中又度过了几日。 这天傍晚,纪音终于回到了家,刚一进门看到谢艾,纪音便跌跌撞撞地走上前、一下抱住了他。 谢艾先是一愣,看着搂着自己的纪音,他一时间茫然无措……终于,他在纪音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小心地推开了她…… 两人互相无言地看着对方,片刻后纪音拨了拨额前的头发,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就是累了,借你靠一靠……” “永平县主还好吧?”,谢艾转身从桌上倒了杯茶递给纪音。 “哭了好几晚,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纪音接过茶喝了一口,疲劳的坐在了凳子上。 “话说那天你怎么会和永平县主还有长宁侯一起进宫的?” “噢,那天啊,因为前段时间永平县主让我给严太后做一支步摇,所以那天我把刚画好的步摇样式拿去县主府,然后长宁侯就突然上门来访了,还没聊几句呢,宫里就有人急急忙忙传来消息,说是严太后病重了,所以我们就一起进宫了。唉,这支步摇还没做出来呢,严太后就这么走了……” 纪音说到这里有些伤感。 “对了,你以前是医学院的,你知不知道严太后到底是什么病啊,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谢艾听后轻叹了一声,“应该是脑溢血。我那天问了一下御医,根据我的推测,严太后有很多年的高血压史,这次应该是由高血压诱发的突发脑溢血。如果是在现代,病人出现这种重型脑溢血的症状,马上实施手术后加上呋塞米、人血蛋白等药物进行治疗,再生存个五到十年是没问题的,可惜这是在古代,根本没有这样的医疗水平。” 纪音听后默然点了点头。 “不过……”谢艾看了一眼纪音,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 “嗯?奇怪?哪里奇怪?”纪音困惑地望着谢艾,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永平县主有没有和你说,严太后离世前在她手掌里写的究竟是什么?” 纪音闻言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放下了茶杯说道, “有,写的是三个字,‘平复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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