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这等事?”沈连氏作惊讶状,“不是说那孩子跟着崔三娘子一起坠崖死了么?”
“是这么说的没错!”吕申氏身子往前探了探,“我那时还在郑州,当时大街小巷疯传,传得是有鼻子有眼的,还说是个男孩呢!可那日晁府办宴,我是亲眼看到,那小娘子由崔将军领着进了晁府的门,跟晁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走的。”
听了这些话,沈连氏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吕申氏自然是要问的,“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跟妹妹说说?”
此时有婢女端来金银花茶,沈连氏一脸惆怅,直直将人目送出去才缓缓开口道:“那崔家姑娘在府上住了好些日子,我竟不知她身份。”
“那萧小公爷没跟您说过么?”
沈连氏摇头,苦笑道:“唉!说什么呀,尘哥儿还嫌我扰了崔家姑娘的清净,让国公爷做主,将我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去,我这身子骨也不争气,这不就病了嘛!”说罢,还咳了两声。
吴妈妈在一旁,斜睨了夫人一眼。
“什么?”吕申氏声音拔高了两个音调,“那您就去了?简直欺人太甚!”
“不去还能怎么着?”沈连氏用手扶了扶头上的银簪,哀怨垂眸道,“难不成让我撒泼打滚地去跟国公爷闹么?我都多大岁数了。”
吕申氏自然注意到了那素净的簪子,义愤填膺道:“那也不能由着他这般欺负啊!您好歹也是国公夫人,这弊衣疏食的,像什么话!”
“罢了,罢了。”沈连氏释然道,随手端起茶盏,在茶水入口的一瞬,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的好姐姐呀,我都替你生气!”吕申氏嗔道。
“不说这些了,吴妈妈,去告诉厨房,吕夫人留下用午饭,不要再做那些素食了。”
“是。”
吴妈妈一溜小碎步出了门,喊了个在游廊边打扫的婢女去厨房传话,随后左右瞧着没人,奔着西面果园去了。
一进果园,见着的便是大片的金杏树,绿叶间尽是黄澄澄的金杏,娇艳欲滴,甚是好看。
吴妈妈穿梭在杏树中间,四面环顾翘首寻着,终于在一颗树下见着了熟悉的身影。
“大哥哥!”
被唤到名字的老仆茫然回身,待吴妈妈来到身前才笑道:“你怎么来了?是夫人想吃杏子了?”
吴妈妈摇头,“大哥哥,你还能找到觅儿么?”
“觅儿?”吴叔想了一会儿,“她不是得了狂症,被夫人送回老家了吗?寻她做什么?”
“我来不及细说便得回去,你记着帮我找到她,我有事要问她。”吴妈妈急急说完,就又匆匆走了。
吴叔楞在原地,琢磨了好一会,放下手中的竹篮,朝另一方向走去。
允棠跟着舅舅,还有表兄表姐一起来到城北猎场。
猎场依山而建,除了门口有一大块平地之外,内里树林阴翳,遮天蔽日,乃是野兽藏身的好地点。
树林间也有路,不过蜿蜒曲折,错综复杂,最窄处只能容许一匹马通过,往来还要注意头上的枝杈,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刮伤。
允棠刚学会骑马不久,崔奇风本打算与她同乘,却被她拒绝了,无奈之下,只得找了负责猎场的员外,寻了匹性子温和,又认路的老马给她。
一行人在林中转悠了半天,才发现一只野兔。崔南星兴奋不已,迅速从背后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羽箭,利落地搭在弓上,眯了一只眼去瞄准。
瞥见一旁崔北辰也朝身后摸去,崔南星嘴角一挑,拉着弓弦的手一松,野兔应声倒地。
崔北辰不甘地“哼”了一声。
“中了!”崔奇风惊呼,大笑夸赞道:“不愧是我崔家的女儿!”
说了又感觉不妥,斜眼去瞥允棠,好在她好像并没在意。
崔南星翻身下马,跑去捡兔子,允棠却是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没人知道刚才这一幕,对于她来说,究竟有多震撼。
她对弓箭情有独钟,不光是因为母亲惯使弓箭,还有跟其他武器相比,弓箭似乎更灵活,距离交锋现场可以拉开一定距离,甚至可以完全不露面,躲在暗处狙击敌人。
当时在东临庄,若是她也能像崔南星一样,拉弓,射箭,将紧追不舍的敌人一一射翻在地,也许结果就会不一样。
正出神,崔南星已经拎着兔子来到她的马前,炫耀似的晃了晃手中的战利品,一扬头,问道:“喜欢吃兔子么?”
羽箭从野兔的身侧贯穿,看样子已经当场毙命,伤口处流出的血还未凝固,在褐色的皮毛上一滴滴滚落,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空气中都开始弥漫起血腥味来。
允棠知道,想学射箭,想报仇,心肠必须硬得起来才行,于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喜欢。”
“那带回去,让七婶炙来吃。”崔南星把羽箭拔下,又把兔子系在马上。
崔北辰不服气地别过头,恼道:“这什么破猎场,进来多时了,就只有这么一只兔子,那员外还说能猎到野猪呢,都是骗人的吧!”
崔南星重新上马,讥讽道:“你这怨天尤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输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