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天命如此啊！天要绝我们鲛人啊！”海巫婆婆凄惨惨的对天长叹。她银白色的齐地长发被她拧成了一根麻绳，似把利剑往玄七射去。 玄七探知危险的逼近一个纵身跃过去，只一招便封了海巫婆婆的喉。她顺势将身体靠在了玄七身上，自她喉咙里鲜血像个小瀑布一样的侃侃的流出来，顺着玄七的衣领直淌倒她的脖子里，热乎乎的血啊！那么有生命力跳动的血液啊！像一个个能说话、能动、有思维的生命，像是自她身体里流出来的一样。 此刻，狂乱的风声，巨大的海浪，嘶鸣低吼的鲛人们，她什么也听不见了。整个世界静的只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以及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她讨厌这个心跳！ 当海巫婆婆的头彻底从玄七耳朵边垂下的时候，那种天地之间浸染血色的模样，让她彻底荒芜了，那不是触感、也不是心、更不是自己，而是沉沦，是彻彻底底的单纯的为血去沉沦，那一刻，玄七彻底堕魔，成为了真真正正的魔七圣主。 这也是为什么，无风执意要玄七一手屠鲛的原因吧。他就是觉得玄七并没有完完全全的归他所有，为他所用。他要让她沦陷的彻底一些，无法自拔的干干净净一些，彻底的解放她的天性。 那便是玄七那不同与常人的血。 第一次显露出那血的阴暗面便是二十年前的天界大战前夕吧。 十六兽无意喝了小鱼儿的一滴怒血，便差点儿发疯失控。 第二次便是蜀山大战时，因过多的食用宿血丹，玄七暴怒，戾气填满她的全身，若不是东篱多事，玄七定要搅的蜀山不得安宁。 第三次便是这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觉醒，不依靠外力的刺激、也不通过自身喜怒哀乐的调配，她单单只杀了鲛人这一步来说就是进步了，而这次的血，让她已经彻底唯无风所有 玄七将海巫婆婆从她身上带离，一掌击出去，手中结印，海巫婆婆那苍白色的长发便打了个结，悬挂在那根长长的渔网线上了。原来，玄七要这样屠鲛啊 鲛人的哀歌更盛了，鲛人精如鱼，只有在水中它们才是得势的，可碧血尊里酿出来的麻醉药已让它们尝到了苦头，为此鲛人精王坚持着，手持穷天珠种下方圆千里的结界，已成包围之势的它们，能量总有耗尽的一时，屠了它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玄七俯身而下，想要击破结界，迎面而来跳出结界的便是鲛人精蓝贝。 “你真是玄七么？我要娶的公主？明明你才帮我们驱除了体内的蛊虫，为何又来杀我们？你还杀了海巫婆婆，玄七，你真的是玄七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蓝贝不可置信的乞求着，同时他又去看挂在渔网线上的海巫婆婆，他搞不明白玄七到底是怎么了? “我会一剑封喉，你不会感到痛的。” “你你说什么？”蓝贝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幽蓝的鱼尾抖动着，它们真是漂亮极了。 “玄七，你醒醒吧。想想绮珠、想想归珀，你若这样，他们会恨死你的，他们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的。” “是么？”玄七嘴角扯出一个笑意，迎上前去，太快了，确实只一剑，旁人还看不出什么花样，玄七已手起剑落，再看蓝贝，艳的似火的血液从他的脖颈里喷涌而出，这可恶的玄七，竟然伸手去摸那喷在脸上的血，粉嫩的舌头伸出来，她竟然舔入口中，这个该死的玄七啊，她已彻底疯了，双目赤红，将还未瞑目的蓝贝一招击过去，便如海巫婆婆那般悬挂在渔网线上了 众鲛哪有不怕的？玄七的龙吟剑同为女娲娘娘神器，所以，破了鲛人精王的穷天珠，简直易如反掌。当众鲛失去穷天珠这个保护屏障时，它们齐齐涌了出来，像座巨浪铸成的高墙，直直的带着疲软的力道往天上冲去。 玄七手持龙吟剑，一剑横扫过去，便是削掉了一截高墙，再一记过去，那一截高墙上被割喉的鲛人精便成了渔网线上的死鲛尸 嗜血狂魔，此刻印在玄七的身上再恰当不过了，她秉忽掉了所有的良知与所有人的看法，单纯的转化成了只为血狂热的魔徒 此刻，就算是风也难以将她拉回头了吧？ 天界上。 “这未免有些残忍吧？”天帝这样说道。 “死鲛难缠嘛！若不杀光了它们，它们是不会交出女娲娘娘神器——穷天珠的。天帝，莫要心慈手软呢。等那鲛被那魔徒屠杀完毕之际，我们就趁机去抢夺穷天珠，如何？” “坐收渔翁之利呐，那这龙吟剑也一并取了吧。” “天帝英明，那仙臣这就去部署。”司水仙君拜退而去。他的部署不止在天兵天将、众仙家，更有意想不到的制胜一击。 <
> 妖界。 “妖后，虽说这鲛精难服管辖，却也是我们日后制霸六界的一个有力助手。如今这般被魔界屠了，这不是公然挑衅我们妖界嘛，妖后不可不管呐。” “这鲛精让它们交出女娲娘娘神器还不肯交，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它们自找的。妖后，断可不必出手相救。” “唇亡齿寒呐，妖后。” “不必多说了，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活了大半世，如今终于血气了一回。哼，这样才配有资格和我一较高下。” 冥界。 “主人，回去吧。这里血气、阴气重的很，对您身体不好。” “不，这七圣主生来如此么？” “这般残忍嗜血，恐不是常人所为。主人，还是避之为好。” 玉面王长叹一声，合衣而坐，眼眸紧紧的闭上了，玄七给了他太多的震撼 魔界。 “上圣，任由圣主这般？” “让她杀个痛快。你去召集魔众，该是收鲛的好时候了。” 也念信使领命而去。玄七屠杀了的鲛人精就悬挂在渔网线之上，一长串幽蓝幽蓝的往下淌着血色的绸子，身下的海水搅着人界渔民的鲜血已熬成了一锅浓郁的红汤。 玄七也不嫌累，一个时辰，她似个恶魔、大鬼、刽子手一样的，不停的手起剑落的屠宰着。 那般美丽动人拥有着天籁歌喉的鲛人精被她像对待树枝上的果子一样，肆意的□□斩杀，一身黑血衣都濡湿了，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露出她那娇小的身体。 低淌下来的血流子顺着衣角成了一道小瀑布，至此她已屠杀了整整七百条鲛人精。 众魔挨条鲛人精的刮鳞将鲛鳞收集起来日后制成铠甲，同时它们也在找三生鲛鳞，更放出吸油蛊虫来吸取鲛人精的油脂 众鲛哀嚎着，宛如一条条死鱼一样的瘫软、漂浮在南海之上，也许已无须玄七再动手，单单交给那些魔徒们，它们也会办的漂漂亮亮的，因为那些鲛已经完全中了女娲娘娘神器碧血尊的毒，一条一条的昏沉、挣扎着，像只拔掉牙齿的老虎一样已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鲛人精王的眼神涣散着，它从众鲛中跃出海面，与玄七对视着，恳求道：“你救过我们众鲛人，对我们有恩，如今为何又要屠杀我们鲛人？本王不明白。” 玄七举剑而去，根本不予理会。鲛人精王躲闪开，继续道：“你是为了这穷天珠么？” 玄七木讷的摇头。 “那你也如归珀一样，是为了我们鲛人而来？” “原来你知道？” “他从娶绮珠那一刻起，我就知他的心思。唉，终是拦不住珠儿啊。”鲛人精王看了看身后的那堆如烂泥巴一样的鲛人精长叹道：“今日，便是我鲛人一族的忌日呐！小七，我能求你一件事么？”鲛人精有鲛人精的骄傲，它们从不求人，可它们会去救人、也会去报恩。 “我” 鲛人精王怕玄七拒绝，急急恳求道：“我愿拱手交出女娲娘娘神器，穷天珠，从此在这南海之外避世不出，只求能保我一方子孙族人安宁，可好？”鲛人精王跪下了，他凌空而跪，对着流着一身鲛人精血的玄七。 “恕我难以从命。鲛王。” “看在绮珠的份上，你与她在太清山的清流川的海底里玩乐，她满六界的寻你的份上，放过我们鲛人一命吧。”鲛人精王再次抱拳恳求道。 “我忘了，鲛王。” “你忘了？你就是小鱼儿，你怎么能说你忘了呢？”鲛人精王像个痴傻之人一般的站起身来，他在玄七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了。他最后的希冀都破灭了，唯今便只有一条死路了 天界上。 “司水仙君，是本帝的耳朵听错了么？那鲛人精说那魔界的七圣主是叫小鱼儿吧？” “禀天帝，本仙君听的也是，小鱼儿。” “是哪个呢？为何本帝觉得这般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呢？” “禀天帝，它们说的莫不是，当年剐妖台下的那条小鱼儿？” “这，这怎么可能呢？剐妖台下灰飞烟灭，这绝对不可能的。” 冥界。 玉面王在听到小鱼儿三个字的时候便已经飞身前去。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关于小鱼儿的事情。 “你当真是小鱼儿么？本王的小团子？” “不，我不是。”玄七矢口否认。 “上圣，这要怎么办？圣主的身份被
暴露了。” “怕什么，这不是早晚的事。你去，我怕花儿她看着玉面王再心软了。”也念信使飞身而去。 “圣主，上圣让我来寻你。” 玄七听闻回望着无风，鲛人她都屠了，你还是如此信不过花儿么？ “小鱼儿”玉面王喊的亲切，一双难以置信的眸子软的、喜的、怕的都能将你看化了。 “我都说了不是。”玄七气急，一抬手便将明晃晃的龙吟剑架在脖子上。 这可吓煞了玉面王 正值几人争持不下之际，一个藤蔓球凭空出现，条条藤蔓一根根的打开，还不等全部展看之时，东篱一个狐狸头伸出来，等挪出整个身子的时候，陡然变作一个俊逸的中年男子，一身蓝布衣，发上绾起来，扎了一个青蓝色的布条子，手里握着一把藏蓝色刀鞘的宝剑，刚想要提了嗓门要嚷，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 血浪滔天，死尸遍布，众鲛苟延残喘，浓浓的血腥味儿吓的那方圆千里外的鲨鱼群都不敢近前，一串儿的鲛尸像晾晒鱼干一样的挂着，远远的望去，都望不到尽头 半响才恍恍惚惚的问道：“七儿，这这真是你所为？” 玄七毫无悔意，拿眼斜睨着她，完全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气的东篱后槽牙咬的咯咯直响，变作男装的眼神也跟着严厉异常的瞪着她，愤怒道：“你这大逆不道之徒，没人性的死木头，闯了如此天祸，看这次有谁能救的了你，我这就要清理门户，为天下苍生、满六界太平焚了你这块木头。” 东篱举剑刺来，玄七并无打算要躲的意图，刚从脖子上把剑放下来要去迎，直面而来的被玉面王挡了去。 “玉面王，你好不识好歹，敢拦老身的剑。” “还请天狐大神担待，如今，谁要敢动小鱼儿一下，我管他是神是仙。” “好好好，你这不明事理的石头，真是气煞老身，气煞老身了。那本身今天也不用顾念往日的情谊了。找打。”这两人便厮斗起来。 琳琅苑主那边刚踏出藤球，收了去，还未转身，无风已一个飞身过去。 “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这。这眼目太多，太杂了。” “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腥风血雨都飘到了碧城，你说，我又岂能无动于衷？” 说着，无风上前一步将琳琅苑主整个遮在自己高大的身躯之后，一只拽地宽袖稳稳的抬高遮住了琳琅苑主的整个眼目。 无风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局面是他唤醒玄七的最终目的，却也暴露了他们的行迹与心迹。有利有弊，只是这招棋走的太不高明了些。 “这是作甚！” “琳琅，听我一句劝，眼前这一切，你承受不住！” “世间万千，琳琅满目。到此，还有什么是我所不能承受的呢？” “你非要看？” “风，你起开吧！” 无风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将自己的长袖放下，又缓缓的从她面前移开了自己的身形。 那是红黑交织的一片，凄惨的喊叫盖过了阵阵雷雨的轰鸣声。 红的是血，黑的是天，海的颜色已然没有了 鲛人在血海里痛苦的翻腾，任谁看着都是那么的无力！它们注定要死！要灭！要残忍的被对待着! 只是一瞬，琳琅满目的琳琅双目颤抖的紧闭着！脑海里的画面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她！纵然是她醉梦中，那般的景象都没有放过她 “风”琳琅嗓音一刹就沙哑了，她哑着嗓子说：“你让小七住手成么？” “琳琅，我说过的，这是你不能承受的。回去碧城吧！” 这怎么就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呢？怎么会？怎么能？ 琳琅攥住了无风的手，他的手凉透了，竟比自己的寒骨还要冰上几分。 无风缓和了语气，他缓缓的搂住琳琅的肩头，低声安慰道：“琳琅，这一切都不是我们的错，一切都是那天帝老儿造成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对啊！明明她才是受害者，这一切都是那天帝的错！这一切她都要问他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琳琅放开了无风的手，兰花指轻轻一挽便多出一枚青铜爵，仰脖喝下一爵。她的神采，慵懒着，散漫着，隐隐还有丝难以言喻的风情，一如往常无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