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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句话不离金银账,一颗心早系意中人

刘阶松了口,谢琅立即捎口信给名安,告诉他可以带人探监,只是要快去快回,尽量避着人。 于是名安连夜赶到玉颜堂,要静临赶紧收拾东西,明日一大早,趁街上人不多时,就去顺天府大牢探监。 第二日,五更鼓刚响了一声,静临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隔壁的房门应声而启,探出戚氏一张糊着眼屎的脸。 她的目光落在静临描画精致的眉眼上,嗓子眼像堵着一口痰,“呦,大清早的,打扮成这样,去哪啊?” “出摊。” 静临冷冰冰地回了句。 这些天为了出摊,她惯常是早起的,有时赶上货卖得好,前一天晚上准备不足,三更天就要爬起来干活。戚氏和柳平虽不满,到底忌惮她上次掀桌子的余威,这些天始终没敢吭声,就这么冷眼旁观她折腾。 今早戚氏一反常态,像是存心找别扭,“妇道人家,整日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 静临惦记段不循,心中正惴惴,听了这么一句话,顿时火冒三丈,目光锋利得像把刀子,嗖地射向戚氏。 戚氏赶紧将头缩回门后,反手将门闩了,用门板挡住了静临的眼刀。 “呸!” 静临狠狠啐了她一口,自去隔壁门外,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名安接过她挎的小包袱,没好意思解开,“娘子,这里面是什么呀?” 大牢里规矩严,即便已经打点好了,有些东西也是不能带进去的。 “啊,就是一些吃食,”静临有点不自在,又补充道,“是翠柳做的。” 透过包袱皮,隐约可见食盒的棱角,底部却鼓鼓囊囊,显是还有旁的东西。 名安猜可能是衣物之类,娘子不好意思说,他便也没好意思再问。 五更天街衢寂静,路上人少,马车疾驰起来,很快便到了顺天府大牢外。 “你不进去么?” 静临看名安没有下车的意思,讶然问道。 “我爹不乐意见我呢!”名安挠挠脑袋,“待会娘子见了他,烦请您转告,各个店铺都如常经营,教他别担心。” 静临点点头,正要跳下马车,斜前方一驾华贵逼人的马车闯入眼帘。那车顶着红宝石,镶着琉璃窗,车辕箍着金灿灿的黄铜,由四匹纯无杂色的白马拉着,马身亦金鞍玉辔,恍若天庭龙驾。 什么人会乘坐这样的马车? 静临正暗暗猜测,便见打暗黑的天牢门口翩然飘出两位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子,穿着一红一白,十分惹眼。 红衣女年纪与翠柳相仿,正殷勤服侍白衣女上车,看神情举止像是丫鬟。白衣女生得极美,看不大出年纪,正眉头微蹙,面上锁着春堤烟雨般一层似有还无的淡淡哀愁……静临只一瞥,心中不由升腾起一股浓浓的妒意。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原来世上果真有这样的人。 她有种直觉,这两人也是来探望段不循的。 “你认识么?” 静临问名安。 名安迅速将目光收回,斩钉截铁地摇头,“不认识。” 静临盯着他看了一眼,心中愈发笃定,那白衣女子必然与段不循关系匪浅。 泗芳,红萼,白衣女子……段不循到底有多少个女人?脚踏在天牢阴暗潮湿的泥土地面上,刺鼻的霉味没有任何预演,直冲入鼻腔。 静临一个激灵,“啊啾”一声,打了个喷嚏,来时心里那股热意慢慢地冷却下去,走着走着,竟有些后悔来了。 牢头拿钱办事,将人引到牢房门口,交待一句“快点”,便去旁边的班房里继续打瞌睡去了。 “你怎么来了?” 静临先是听到了这句不冷不热的问话,随后方才在微弱的火光里,看清了段不循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 他头发有些凌乱,脑袋上支棱出来的发丝上还挂着几根稻草,下颏处有明显的青茬,穿着身深色道袍,腰间未束,松松垮垮的,显得有些落拓。 目光绕过他,落到他身后的草垛上,那是他的“床”,上面堆着一摊破破烂烂的布面被子,应该是牢房里统一发放的。 被子旁边是一只半敞的锦缎包袱,像是一只开了口的蟹粉汤包,打里面流淌出一条光滑柔软的锦被。 天光微弱,火光亦微弱,所有光辉都被这包袱吸走,绕在四周,像是披着一层柔光,显得其余一切都更加黯淡了。 静临仿佛看到,那白衣女子如何心疼地环顾这牢房,又如何忍着泪意解开包袱,口中一边亲热地埋怨,一边麻利地将锦被铺好,希望他

能睡得舒服些。 可是那包袱为什么只打开了一半呢? 想必是被段不循制止了。 他一定是殷勤地将那女子拉到身旁坐下,或许还就势揽到怀里……春光苦短,俩人温存还不够,又怎么会将时间浪费在铺床上呢? 静临忽然觉得手中那只挎包很沉重,她下意识地想将它往身后藏,可是段不循的长臂已经伸了过来。 “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他的语气有点像是哄小孩子,“嗬!鸡油卷儿,桂花糕,还有荷叶饼,你做的么?好吃!” 他往嘴里塞了一整个桂花糕,像是三天没吃过饭的饿鬼,边吃边说,声音含糊不清。 见静临直愣愣地站着不说话,他转身坐回稻草堆上,随手将破被子盖在那锦缎光滑的小包袱上,随意地一卷,扔到了看不见的角落,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好几日没吃到一顿像样的饭了,我就不让你了。” 静临一口气堵得喉咙酸胀,真想问一句,难道方才那女子没有送饭食么?你吃这样多,不怕撑死么? 可这话不能说,她不想表现得像个怨妇。 “是翠柳做的。” 她冷冰冰地道出实情,神情凝肃,面孔像是被冻住了,做不出任何活泼的神态。 段不循将口中剩余的桂花糕咽下去,眼里带着戏谑,“怪不得不甜。” 打量了她一会儿,他又道:“你是不是瘦了,晒黑了?” 静临感觉自己与他之间牵着一条看不见的绳,他这话一出口,那绳子便绷紧了,她得使出浑身的力气,才能稳住脚步,不让自己被牵着,往他的方向移动。 于是她索性直截了当地开口,“你会死吗?” 段不循笑笑,目光灼灼地看过来,眼神里明明白白在说,“怎么,你舍不得我死?” 可是半晌后,他却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说不准。” 静临的心一颤,整个人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那条看不见的绳子便也松弛了下来。 “那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段不循的目光触到她眸中的晶莹,神情便渐渐地变了,像是隐忍着欣喜和悲痛,就那么悲欣交集地,生怕错过什么似的,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 她偏过脸去,“你要是死了,那五十两银子我可就不还了。” 段不循忽地站起身来,静临的心狂跳,她察觉他是要走到自己跟前来了。 如果他拥抱,亲吻……看在他已经要死了的份上,她不会拒绝。 可是,他那只脚明明已经向前迈了半步,却又顿住,调转了方向,重新回到稻草垛上,躺了下去。 “没良心的小娘子!”他声音里透着戏谑,“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的三厘利息,我也会尽量活下去,不会教你等到人死债消的那天。” 静临的期待一下子落空,心中拼命压抑的委屈便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自眼角漫溢而出。 段不循像是察觉到了,因此便故意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声音中的讽刺之意愈发明显,“别以为你过来探望我,笑一笑,哭一哭,我出去了就会免掉你的债。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何况你我。存了你这种心思的人多得很,这几日要将我这牢房的门槛都踏破了。你省省力气,早点回去,好好经营生意吧。” 静临听到自己的牙关在颤。 一个声音微弱地冒出来,“他不想连累你。” 另一个更大的声音怒气冲冲地将它盖过,“少自作多情,你算什么东西!” 她狠狠咬住下唇,用袖子抹干眼泪,一句多余的话都没与他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 段不循的耳朵依稀分辨她的脚步声,由近到远,从这里到那边,绕过曲折的通道,从暗无天日的天牢走出,走向门外的朗朗乾坤。 直到牢头过来,重新将牢房上锁,他方才坐起身来,将她带过来的包袱捧在怀里,拎出食盒,露出下方垫着的一团柔软的棉花被。 其实他一开始就看见了,犹如在崖隙中窥见一缕天光,那是他期待已久却始终未曾得到的,她的心意。 可是这心意流露的不是时候,他敢赌自己的命,却不敢拿她的一块赌。 段不循长叹一声,如揣至宝,将那柔软的小被子紧紧搂在怀里。 - 看到柳兰蕙和冉宝儿母女那一刻,静临整个人愣住,像是忽然间在今世遇见前世之人。 冉宝儿一见她回来,立刻从饭桌旁起身,几步过来拉住她的手,“大姐姐!” 她亲热地叫道,“可把你给盼回来了!怎么,见到我

们欢喜傻了?快去见过母亲吧!” 静临的目光缓慢地从冉宝儿娇憨的笑颜上移开,扫过戚氏和柳平得意洋洋的嘴角,落到柳兰蕙那张熟悉的面孔上。 她坐在主位上,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打扮得体,正含着个亲和的微笑,定定地朝自己看过来。 静临方才因委屈失落而空寂的心,一下子被仇恨填得满满当当。 “母亲,好久不见。”她笑道,“自出门后,女儿日日夜夜都在思念母亲,唯恐路遥家远,没机会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呢。” 柳兰蕙笑容不改,“听你婆母说,这些日子你辛苦得很。” “是么?”静临瞥了戚氏一眼,“多谢婆母体谅,挣钱养家罢了。” 冉宝儿拉着静临坐到自己身旁,偷偷一指柳平,掩嘴笑道,“三秀长得真像彦表哥,姐姐说是不是?” 不待静临说话,她又红着脸,凑到静临耳旁,笑嘻嘻地嘀咕,“姐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就要成亲啦!男方家也住北京城,说出来你不定还听过呢。” 静临闪开身去,与她拉开距离,面无表情地等着她的下。 冉宝儿眸上仿佛蒙了一层水光,嘴角翘得像一艘月牙船,声音在室内荡漾开,“他叫谢琅,如今在礼部做六品主事,姐姐可知道么?也不知他长得什么模样,人品如何,若是姐姐见过就好了,嘻嘻,也好与妹妹说说,教妹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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